是她逐走了這暗算自己的人,但因來敵甚強,變生倉促,故而她也僅能令敵人發出的暗器失了準頭,並未將敵人留下,更因雖然她退敵之後,還生怕敵人不止一個,故而並不追趕,一直守護在旁。
方洪心道:“是了,是了,必是我酒醒之後,她聽得我那一浩嘆,這才離去的。”
方洪心中喜極而悔,悔不該昨晚爛醉如泥,心忖:“這麼看來,她非但不當我是她仇家,亦未作路人,仍然有情有義。只道從此再也見不到她了,不料她竟近在咫尺。”
方洪那還怠慢,忙不迭著上了鞋襪,正當他要出房追尋,忽地心中又一動,返身到了床柱邊,拔下了那柄匕首,這才飛身出房。
先前在窗上黑影一掠之頃,他躍登屋脊時,已不見人影,何況現下又耽擱了這一陣,此時追去,那還能見到她。
方洪略一沉吟,心道:“這麼說來,昨日在羅浮村中買香燭紙錢的,一定也是她了。”這有何不可解的,必是她發現了方洪,避過一邊去了。當下更不遲疑,立即出城,天不過剛亮,已到了羅浮村口。
方洪徑奔大墳之前,看得明白,果然多了一堆紙灰,不由跺足,懊悔之極。分明昨日已懷疑是她到來,若然不大意,還怕尋不到她麼,這一來,再向何處尋去?皆因昨日那老丈已說得明白,秦家在此已然無人,雖然是他走後,寒梅姑娘才現身掃墓,他入雷波城,她也跟蹤去了。
方洪悔恨交集,在墓前怔了好久,心知她若有心避他,絕找她不著的了。便又想道:“除此而外她別無去處,只看她昨日跟蹤自己入雷波城,可見她並未存心與我決絕,現下此間我已被人暗襲,敵人絕不死心,她也必不會放心,定會跟隨我的身後,只要我留上心,還怕尋她不著麼?”方洪越想越覺不錯。他已打聽得明白,由此往莽蒼山,憑他的輕身功夫,不過兩日路程。
要知方洪雖恨不得即時找著寒梅,但更望早日救出他娘來,故爾便立刻起身,往南奔莽蒼。
中午時侯,到了個小鎮,這一路行來,人煙已漸漸稀少,便買了些乾糧帶在身邊。午後所經之地,更是處處皆窮山惡嶺,往往數十里地,皆見不到人家。
方洪心中也漸漸焦急起來,皆因他僅知赤煉人魔的巢穴是在莽蒼山中,但小時候曾聽他娘說過,莽蒼山方圓有好幾百裡,現下沿途不見人煙,休道赤煉人魔的巢穴難尋,只怕入了莽蒼也不知道。但此時管不了這許多,只好估量遠近,認準方向往前趕。看著天色已晚,腳下深谷之中,已有惡瘴升起,方洪在邛崍山中住了三年,他如何不知荒山惡嶺,人跡罕到之處,也必有惡瘴,故爾他皆在高處賓士,太陽一落山,見深谷中惡瘴氤氳,風過處,微聞腥氣撲鼻,可就更不敢往低處落了。幸得此刻他行經之地,那山嶺越來越高,方洪順著峻嶺賓士,心想今晚只有露宿一夜了。那知方行間,忽見峻嶺已到了地頭,就在嶺頭的斜坡林間,露出一個屋角。
方洪大喜,有屋自然有人,有人也就可打聽道路了。
此時天色已黑了下來,玉免已東昇,但月光昏暗,看不真切,待方洪腳下加勁,五七個起落,趕到那房屋之處,才看出是個小小的野廟,但不見燈火。
方洪先已涼了半截,入內一看,果然裡面無人,當下自寬自解,有這所在,總比露宿嶺頭要強得多,待方洪在那小小的殿上,轉了一轉,卻不由心中又生出希望來,皆因那邊小廟不但不破敗,而且拾掇得乾乾淨淨,並不像無人的荒廟。
當下便在殿中坐地,盼望有人返來,一面取出乾糧來吃了。
不料坐了一個更次,並不見有人前來,就又失望,又疑惑,先前以為有人居住,故爾不好去至後面探看,此時疑心一起,才起身轉到殿後。
方洪用手貼著那門,微微用勁,哪知那門卻紋絲不動,凝眸一看,那門乃是楠木做成,他用勁雖小,但若非厚有兩寸以上,絕不會紋絲不動的。
當下心道:“是了,似這等深山惡嶺,豈無野獸出沒,若有人居,門戶必然要異常緊牢。”
這一來,更認定裡面有人,而有人在此間居住,豈是常人?
方洪好奇心起,霍地飄身,越牆而入,只見裡面是個小小庭園,園後只有一間小屋,黑漆漆,並無燈火。
方洪不便經過屋前,提高聲音,道:“過路人前來借宿,主人在家麼?”他高聲連叫了兩遍,房中卻寂然,就知便是有人,亦已外出了。
略一沉吟,因是好奇心大熾,顧不得守體,飄身到了門下,試著一推,那門亦關得牢牢。
方洪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