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從小,他就是不能見血的。只要看見了,就會生上一場病……
只是現在想這個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看見了,並且在此刻,意識開始變得不清楚,最終無聲的昏倒在了山石之下。
習武之人的聽覺,異常敏感。
隱在暗處的護衛本想出來悄悄帶走楚麟,剛一閃身,那紅色的魅影卻已經掠過來先他們一步將人抱走。兩名暗位疾步追趕。他們的武功已經出色至極,自以為完全可以將人搶回。卻不曾想,他們全力施展的輕功,居然連那紅影的衣角都沒有觸碰得到。
就這樣,片刻功夫不到,便把人給追丟了。
24迤邐暗波(上)
南楚麒在這天夜裡,帶了西六州兵馬司楚淮裳麾下的兵士,在迤邐河兩岸迴環彎繞之處下了重兵把守。
這裡,是走河道入佘縣的必經之處。
而楚淮裳則領了另外一路兵馬,封了陸路。
南楚麟坐在車轎之中,對著不甚明亮的一盞風燈閒閒翻著書卷。
轎簾高高掀起,兩旁靜靜站著兵將侍衛。
說起這迤邐河的水道,因為郡丞要辦壽宴,接連著的幾個郡縣在多日之前上游下游就全都封鎖了。只有往來官船或者拿了特殊通行文牒的船隻才會放行。沒有普通百姓的漁船、沒有往來載運的客船、也沒有商販貨運的商船,今夜,這河面上依舊安靜得很。
要的,也正是這份安靜。
直至夜深沈了,第一艘打破這份安寧的,是隻看上去並不怎麼顯眼的船隻。
既不張揚也不華麗,甚至還稍微有點顯舊,只是船身足夠大。
被攔下之後,也不多說什麼沒用的廢話,只乖乖奉上了通行文書。
攔船的兵士接了文書,從船上跑下來,低著頭雙手奉到南楚麒跟前。
楚麒漫不經心接過來,懶懶的翻看。
那文書統共過不兩頁,他卻似是對那紙質頗有興趣一般,氣定神閒翻來覆去看個沒完。
他自然是不著急的,那船上卻有著急的人。只是按捺著性子,等著他什麼時候看完好快快的放行。
無奈南楚麒手中捻著那兩頁紙,居然足足對著看了半盞茶的功夫,就是不肯開口。
“你到底有完沒完?想要我們等到何時?!”
果然有吃不住勁耐不下性子的人,怒衝衝從船裡猛一下揮開艙簾走出。
如此這般對著設卡兵將高高的揚聲質問……普通的掌船小吏自然是不敢的。
南楚麒的目光終於從那兩頁無聊的文書上緩緩移開,笑了,他要的,就正是這句開場白。
他朝河面抬眼,借著風燈的光亮,看那船頭面含怒意站著的人。
到算不得是個什麼大官,只是從若望城遠道而來的,實在不易。
楚麒有個別人比不上的優點,記憶力好,不拘什麼人,只要他見過一面,就不會忘。
此人他有印象,從四品的官員,衛尉侯盧郴盧大人。
衛尉寺衙門,執掌宮中門衛屯兵,是個專出武將的衙門口。在若望城外,分駐南北兩軍,由衛尉寺一品大卿統領。是個負責宮城巡守的重要機構。
衛尉侯這個官職,在衛尉寺衙內,不算大,但在此處,也絕不算小。更重要的是,他專司管理衛尉寺兵士們使用的武器以及巡宮侍衛們的兵刃發放。這一權利,關係皇城安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不重要。
從武職的官員,多少都有些豪放的性子。
說好聽了是豪放,說難聽些,卻是草莽之氣。這個盧郴,尤其如此。
南楚麒慢慢的從馬車中走下來,直走到岸邊,隔水看著船上之人。
盧郴見對方是個年輕公子,雖然在此設卡攔船,但身上並沒有穿官服,手裡也沒拿什麼要緊的印信之物,當下底氣足了一些。大著嗓門道:“一個文書看了這些時候,老子都要等睡著了!怎麼還不放行?!”
楚麒當然不會因為別人出語粗俗而生氣。他淡淡笑道:“盧大人昨日方到佘縣,今夜就急著要回若望城,只怕此刻壽宴正擺的熱鬧,大人不多喝幾杯,不是白白勞頓了一番麼?”
南楚麒雖然年輕,說話行事卻絕對的沈穩冷靜,氣勢也十足壓得住人。無論在哪裡,都絕對沒人敢小看了他。即便對方是個脾氣豪橫的武官,在南楚麒的跟前,也別想擺出什麼狗屁架子。
果不其然,楚麒這樣一說,那盧郴心下便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