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奧妙,自己瞭然於胸。
日精山除南麓龍興寺方向外,其餘三面皆為陡坡,難以登攀,本就是不可多得的易守難攻之地,又不乏猛將,多有良兵,進退得法,佈防有度,絕對算是塊難啃的骨頭。縱然有副好牙口也難免要崩掉幾顆牙。何況,山上只數百兵士,未見什麼權貴顯耀,自然也不會多藏金銀細軟、奇珍異寶。除了一點兵器甲帳,定然是全無油水可尋。
近來;因為和闖營、西營合營,日子過得清湯寡水,沒啥滋味。手裡能攥到的浮財,竟全指著定月發放的兵餉那幾個死錢。好容易,逮到機會單飛,全營上下都憋著攬點兒私財。為了幾百破刀爛槍,白白搭上幾百條甚至更多的性命,不惟頭領們見責,也折了自己的本錢,被其他頭目輕看,這樣賠本的買賣,自然划不來。
摸天鬼、破天星本是一夥,自然同氣連枝,兩人暗暗合計:崇飛虎人馬最多,又是張一川的拜弟,勞心盡力自是理所應當。這大陣仗本就該他來打。
崇飛虎自有思量:吳自居別無長處,多蒙張帥維護。大敵當前,縱不能捨死當先,也應該知恩圖報,盡心竭力才是。碰上硬茬口,摸天鬼、破天星自當多出份力。
三人表面均未動聲色,心中早已把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雖商定輪流攻山,但已各自暗中吩咐手下人,虛張聲勢,做做表面功夫,妄想著坐收漁人之利,卻又在私下裡各自把本隊的精銳心腹分插、把守在大道、街口,只待戰事結束,就奔襲街巷,斂財尋美,逍遙快活。
於是,一幕幕雷同、荒誕的喜劇交替著上演。一批批看似驍勇無比的人們胡亂燃放著鳥銃,神鬼附體似的攀援著向山頂衝鋒,然後立刻被石頭和木杈砸成烏合之眾。很長的時間裡,山下的人嬉笑怒罵,精力旺盛,卻不曾前進一步。
但妄想和敷衍的種子收穫的往往是殘酷的現實。
三個人的如意算盤憑空賺不到日精山,卻算來了一個傳令官。
三支人馬,兩家頭領,只有一人傳令。
前來傳令的叫張憲存,是張一川未出五福的叔伯兄弟,兩隻手裡沒見有什麼公文密函,卻捧著一柄太平王吳自居常用的寶刀。他一見三人,就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地說道:“三位掌盤子,張帥和吳帥叫我給三位稍來句話。”
崇飛虎自恃是張一川的拜弟,來人又是自家兄弟。一邊熱情地拍著張賢存的肩頭,一邊略帶嘲諷的盯著摸天鬼和破天星,呵呵大笑著,親暱地對張賢存說:“張哥,怎麼是你來啦。咱張帥有啥吩咐,你只管說。”
張賢存滿臉堆笑,隨和、“溫柔”地說:“倒也沒什麼,張帥和吳帥只派我來和三位掌盤子交待一句:再拿不下日精山,就別再勞煩別人動手,自己砍了八斤半(腦袋)!”
(三十八)
嶽光祚守在山顛的兵士尚不足朱國相的一半,但由於佔了地利的關係,防守起來卻並不吃力。山下的敵人時而懈怠、時而瘋狂,時而膽怯,時而囂張。但無論怎樣,弓箭和石頭會把高亢的喊呼,變成慘叫和沉默。
朱國相在龍興寺不利的訊息,早已傳到了他這裡。他已抽調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到山南的鐘亭接應,同時在那裡就地修建防禦工事,為地是保住所剩不多的迂迴之地。
敵人進攻的間歇越來越短。直到現在,士兵們作戰還算勇敢,但很多人在私底下竊竊私語,不滿的情緒正在隊伍中蔓延。如果是在平時,他一定會用最為嚴厲的軍法處置那些敢於散佈流言的人們。可是現在,他就連正面的申斥也不敢,只能徑自裝作一無所知。
絕望和恐懼時時困擾著他的心。除了少數幾個秦兵,他甚至不敢走進士兵當中,唯恐哪個被剋扣了餉銀而積怨已久計程車兵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鼓譟或者行刺。
“將軍,敵人又上來了!”一個兵士驚慌的呼喊,剛好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他順著預警的方向向下望去,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進攻的敵人儘管分散的很開,卻並不多,不過五百人上下。他們避開了西面的峭壁,從東北兩個方向的陡坡向上攀沿。更確切的說,那些人並不像是在攀行,而更像是在飛!
第十三章
(三十九)
崇飛虎憤然,摸天鬼憤慨,破天星憤怒。
而後終於匯成了同仇敵愾的騰騰殺氣。
五千“局外人”也似乎恢復了虎狼之師的本性。
可惜,戰鬥的勝敗從不由肝火的盛衰決定。
即便是三支人馬中挑選出的最強悍的兵士,即便是崇飛虎赤著半個膀子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