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房裡,道:“做了一些,但時間來不及,剩下的桂花只好慢慢料理。這是我娘送姨娘的節禮,一點小小心意,請姨娘別嫌棄。”
青姨娘見了笑道:“你娘越發客氣了,都是自己人,意思意思便罷了,何必送這麼多……”想想便覺得慚愧:“我原本還想讓太太將你們一家討來,好生看顧呢,沒想到接連發生這麼多事,連太太都……就耽誤了,還好如今他們憑真本事熬出頭了,我心裡才好過些。”
春瑛心裡唸了聲“阿彌陀佛”,嘴裡卻安慰道,“我娘不在意這些的,她還總是跟我們姐弟說,年輕的時候在姑太太面前出差,姨娘十分照顧她呢。”
青姨娘笑笑,見桂花糕甜香撲鼻,忙道,“拿碟子分了吧,先送一碟到太太靈前上供,其他的叫玲瓏和東兒、菊兒來幫忙分派,送到各處去。我們只留兩碟就夠了。”
春瑛忙去叫玲瓏她們,玲瓏推說大少奶奶來看錶小姐,她要在屋裡侍候,便只有東兒菊兒來了。
春瑛面對東兒時,仍記得擺出一副臭臉來。東兒撇撇嘴,拈起糕吃了一口,道:“太甜了,小姐不愛吃這樣的。”春瑛涼涼一笑:“愛吃不吃,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的口味?”說罷也不管她的反應,徑自拿起花和一碟糕進屋,任由東兒在身後跺腳。
姑太太的靈位擺在廂房右手邊的帷簾後,旁邊隔了一扇碧紗櫥就是表小姐的臥室。春瑛聽到裡面有人聲,便知道是表小姐跟大少奶奶在說話,玲瓏在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拿著白瓷碟子,便豎起食指無聲作出“噓”的口形來。春瑛會意地點點頭,放輕腳步轉進帷簾後去了。
放好供碟,換下萎掉的素菊換上新的,再小心地摘去殘葉,並點上一柱香。春瑛在供案前忙活著,碧紗櫥那頭卻隱隱約約傳來表小姐的聲音。
“這幾個月……我總算知道什麼是世態炎涼……除了外祖母和舅舅,這府裡也就是大表哥和大表嫂真心待我了……”
“表妹千萬別多心,只不過是快過節了,大家都忙得很,才稍稍冷落了這頭……”這是大少奶奶在說話。
表小姐冷笑:“我還分得清真心假意。大表嫂只需看有些人從前待我是什麼態度,再看如今待我又是什麼態度,便知道了。我不忍心叫外祖母傷心,只有對著大表嫂才敢說兩句心裡話,大表嫂也不必擔心會有人亂傳出去。我手底下的人還沒這麼糊塗!”
春瑛大汗,猶豫著是不是該退出去?不過自己本不是有意偷聽的,主動出去,玲瓏會不會反而起疑?
表小姐繼續道:“大表嫂不必擔憂,我不過是因年紀小,外祖母又傷心於母親病逝,方才寄居在此幾年,替母親盡孝罷了。等我除了服,自有我的道理,難道離了這府,我就真沒有依仗了不成?”
大少奶奶勸她:“別衝動,老太太和侯爺都是真心疼你,你一個女孩兒,出去了怎麼過活?難道真要投靠你叔叔和兄弟去?他家素有清寒之名,你即便有田莊的出產,到底不如在這府裡過得自在。”
“這個大表嫂就不必操心了。”表小姐頓了頓,“難道南邊還沒信回來?朝廷也該有章程了,大表哥還沒聽到風聲麼?”
大少奶奶吃了一驚:“怎麼?船隊不是被朝廷收回去了麼?!”
春瑛也跟著吃了一驚,難道這件事還有迴轉的餘地?!那……胡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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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東風壓倒了西風
碧紗櫥裡,表小姐語氣淡淡地道:“母親臨終前雖有書信和遺言留下,但只想到了我和弟弟的安危,卻未免忽略了南邊的夥計們,若朝廷接手船隊,必然會另派人手,那些夥計們世代為我霍家執役,若是從此失了生計,豈不是我霍家誤了他們?因此我另寫了一封信,連同信物與母親的信一併送進宮中。信上所言……卻不是將船隊獻與朝廷,而是獻與聖上。”
春瑛立刻想到,朝廷與今上……是公家與私人所有的差別嗎?
卻聽到大少奶奶不解地問:“這有什麼不同?都是獻與皇上的?”
“當年太宗皇帝開海禁下南洋,參與的共有五家,後來又添了四家,只是百年沉浮,如今只有六家仍在,其餘的不是斷子絕孫,就是壞了事被朝廷收回去了。先帝在位時,將原為內庫所有的幾支船隊都劃歸戶部,由戶部著人監管,入息卻是一年不如一年。聖上親政不久,正欲大展鴻圖,又不能將戶部的銀子拿來自個兒使,與臣下相比,為免相形見絀。我獻船隊,卻是正中他意。況且我在信中明言,情願將家財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