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主已經知道你的訊息正確可靠,所以接下了這筆買賣,你的確非常能幹,北斗星君名不虛傳。”
據說,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綽號稱北斗星君,意思是主宰人間死亡的神。生有時,死有地,閻王註定三更死,決不留人至五更。
“那是當然。”北斗星君程老四傲然地說:“北斗星君程世定,豈會浪得虛名。”
“你沒目擊他搏殺神劍晁慶?”
“我進不了大堂,哪能目擊?”北斗星君苦笑:“片刻間,巡撫衙門聚集了三四萬人,街上擠得水洩不通,殺奸官的怒吼響徹雲霄,有如地動天搖,只能隨著人潮挪步,踩死了二十七個人。老天爺!那情景真恐怖,幾萬個拳頭揮動,幾萬個人怒吼,聲勢有如排山倒海,好可怕。”
市民巡撫署示威是三月二十三日,二十三至二十六更為恐怖,兩百餘萬市民示威罷市,攻擊欽差專使,火焚專使的舟船,封鎖運河,殺奸官的吼聲響徹雲霄。
巡撫毛一鷺飛章告急說:蘇州民變,情勢殆危。
東廠的密探報魏奸說:吳人盡反,謀斷水道,搶劫船舟,大亂已起。
那天,周吏部退職主事由府與縣的官吏陪同,前往撫署聽宣聖旨,由巡撫御吏徐吉、知府寇慎、吳縣知縣陳文瑞,率領蘇州各學舍生員六百餘人,擁至撫署候旨,替周順昌主持公道。
沿途追隨的人有如潮水,每人手執信香,群情激昂,愈聚愈多,大聲詛咒陷害周順昌的織造太監李實,疾呼朝廷昏庸無道。到了撫署,已聚集了五六萬人。
東廠來了四十餘名貼刑官檔頭,捧出的不是聖旨,而是經魏忠賢簽署的東廠緝捕令,而且窮兇極惡叱退各官吏,動手捉人。
一聽宣讀的不是聖旨,而是世人所不齒的東廠緝捕令,再加上東廠的人態度惡劣,立即引起民眾的憤怒,一呼百和。人潮湧入不可收拾,民眾丟掉信香,排山倒海似的向東廠的專使攻擊。
那位叫費文裕的年輕人,赤手空拳向已揮劍砍殺暴民的專使,北地第一劍客神劍晁慶進擊。神劍晁慶僅攻出一劍,便被費文裕搶入一掌拍破了天靈蓋。
四十餘名東廠走狗,死傷近半紛紛從署後逃出撫署,逃至蘇州經由衛軍保護,三艘官船也被燒燬擊沉。
另一批東廠專使的船泊在胥門碼頭,那是要到浙江,抓另一位忠臣御史黃尊素的專使,三艘官船也被民眾焚燬,把專使捆上大石沉入河底。
從此,天下各地都仇恨廠衛的人,東廠與錦衣衛的特務們,不敢再公然在各地耀武揚威,紛紛化整為零秘密活動。
事變已過了將近四個多月,市鎮已恢復平靜。市民們並沒健忘,眼巴巴等候本府引以為傲的好官周順昌榮歸故里。他們還以為周順昌並非魏奸恨之切骨的東林黨人,織造中官太監李實羅織罪名,皇帝應該知道周順昌是已經退職三年的忠臣清官。周順昌是避免激起民變,為免故鄉蘇州受到大軍壓境的大劫,而悄然自行進京就訊的,皇帝必定還他清白釋放他榮歸故里。
他們卻不知道,周順昌在天牢,被魏奸的走狗,號稱京師五彪,錦衣衛指揮掌北鎮撫,第一號走狗許顯純,撈掠得體無完膚,五官凌落折磨得不成人形,於六月十七活活打死在獄中,永遠回不來了。
“程老四,我們的處境更可怕了。”大叔貞放下茶杯說道:“從現在起,千萬不要再提黑龍會的事,拋棄這裡的聯絡站,遠走高飛各謀生路吧!”
“你說什麼?”北斗星君變色沉聲問。
“那位天魔的後人費文裕,是天魔費衡的孫兒。”
“那又怎樣?”
“他殺光了本會的精英,內外三堂沒留下一個重要的人能出面收拾殘局。程老四,黑龍會已經完了。”
“胡說八道……”
“是嗎?但願我真的在胡說八道,可惜卻是實情,我是唯一目擊而留得性命的人。我走了,我來,只希望瞭解民變的經過始末,順便通知你及早打算,畢竟你我的交情不薄。”
“你別走……”北斗星君急叫:“我要知道詳情……”
“有什麼好說的?”大叔貞長嘆一聲往外走:“你的訊息靈通,可以回南京打聽經過,那是十天前的一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本會全軍覆沒,配合本會行動的東廠高手,也無一倖免死光亡絕。我不能久留,我不想死在這裡。”
“會主他……”
“死了,死得很不光彩。他裝死,仍然死了,真是劫數難逃。再見,程老四。”
“那……那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