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牙疼,我都疼得大喊大叫,而他全身疼到痙攣還一聲不吭。我心疼的眼淚流下來,卻不知道能為他做什麼。
他縮在床上,偏過頭,看到在流淚的我,笑笑道:“你去我行李箱裡幫我拿兩片止疼片吧。”
我匆忙開啟他的箱子,找到藥瓶,倒出止疼片,倒了一杯水給他。
“謝謝。”他接過藥吃下,喝一口水。他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溼透,可疼痛並沒有終止。
等了一會兒他才對我說:“小雪不用擔心我,這是我的老朋友,每年來一次,只不過今年來的比以往早了一點。”
我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奇怪的病症,“是什麼病呢?不能治好嗎?”
“全身疼痛,疼得想死。我也不記得看過多少醫生了,反正所有醫生對我都是束手無策,疼得受不了的時候,我就吃止疼片,但副作用太大,所以能忍我就忍著,過了這幾天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該睡覺了,明天還要工作。”
旁邊躺著一個全身疼痛到痙攣的人,我怎麼可能睡著?
“一發病,你就一直這樣疼嗎?”
“不,白天好一點,晚上疼得要死,呃——”這是我聽到的他唯一的呻吟聲。
“那你怎麼睡啊?”
“沒事,疼得暈過去就睡了,你不用管我,我不會疼得滾到你那邊影響你睡覺。”
然後我發現,他果然只在他那邊翻來覆去折騰。我很不安,能為他做點什麼?
“要不,我幫你做做足療吧?或許可以減輕你的疼痛。”我小心地問道。
但他已經懶得再說話了,側過臉,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
我抹掉一把眼淚,準備一盆熱水端來。他的頭深埋在被子裡,腿一會兒伸開,然後又蜷縮在一起,輾轉反側地忍受著煎熬。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盆裡,引起一聲輕微的、清脆的水聲。
我伸出手去輕輕地拉他的腳,開始拉不動,它在與病痛掙扎,後來變得柔順,被我拉下來。將他的小腿垂在床邊,我蹲下身子,去脫他的襪子,一股臭味鑽進鼻孔,有沒有不臭腳的男人呢?他的雙腳雙腿都在輕輕的戰慄,天哪,這是腳嗎?斑痕累累,比他的臉有過之而無不及。挽起褲管,腿上情況稍稍好一點。我不能想象,如果他全身裸露是怎樣的猙獰可怖。
腳輕輕沒入水中,剛剛還清澈的一盆水,很快就渾濁不堪。換一盆水,順便把仍在散發“芬芳”的襪子帶走,先泡起來,減少氣味揮發。
三盆水之後,總算乾淨了,然後才準備一盆燙一點的水,剛剛將他的腳放進去,他立刻就彈出來,從床上坐起,嘴裡還叫道:“火!”
他的腳帶起的水花濺了我一臉,我一邊抹去臉上的水一邊道:“沒有火的,只是水溫高一點,這樣才能做足療。”
他額頭的汗還在向外冒,一邊不耐煩地道:“我不做足療,你不用管我。”
“試一次好不好,如果沒有效果,我就不再給你做。”我眼裡含淚懇求。
他轟然倒下,又不再理我。再一次將他的腳拉近水盆,這一次沒有直接按進去,先捧起水慢慢衝,直到差不多適應了溫度才將他的腳完全浸入水中。這一次,他沒有彈出來,很乖巧的任我擺佈,也許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反抗。
在水裡,我輕輕幫他按摩,以促進血管擴張。浸泡十分鐘後,將腳抬出擦乾,放在床邊。我怕他的面板過敏,沒敢給他塗潤膚油,直接開始按摩。經常給江水月做足療,我知道她需要多大力度。但不同的人力度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先用較小的力氣捏,他沒什麼反應,然後才逐漸加大力氣,直到聽見他嘴裡發出呻吟聲,這聲音與疼痛的呻吟是不同的,我知道沒有白忙活,有效果了。
半小時後,我累得滿頭大汗,也沒顧得去調空調的溫度。黨寒夜沒有了任何動靜,身體也不再抽動,已經睡著。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緊貼著身子,一定不服輸,但我沒勇氣給他換衣服,給他做足療已經到了我的極限,我害怕看到他更加恐怖的身體,而且我也怕羞。
第二天,黨寒夜依舊忍著疼痛工作,有兩場是他負責的感情戲。我能看到他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流,也能感覺到他無盡的痛苦源源不斷在身體裡湧流,但他咬牙堅持,對誰都一聲不吭。
他的病痛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莫非這麼多年他一直這樣過?有沒有人幫他分擔過一絲一毫的痛?人們只看到他的成功、他的堅強、他的財富,有沒有人知道這個巨人忍受無數倍於常人的痛才能活下去?他究竟所求為何?是什麼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