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建立典範的意義;歐陽詢更是典範中的典範,規矩方圓,橫平豎直,歐體字就用這樣嚴謹的基本功,帶領一千多年來的孩子,進入法度森嚴的楷書世界。
歐陽詢的“卜商”、“夢奠”、“張翰”、“千字文”是以楷書風度入於行書,字與字之間,筆與筆之間,雖然筆勢相連,卻筆筆都在控制中,與晉人行書不刻意求工整的神態自若大不相同。
書法史上常習慣說“唐人尚法”。“法”這一個字或許可以理解為“法度”、“結構”、“間架”,也可以理解為“基本功”的嚴格。
“唐人尚法”,最好的例證就是歐陽詢,不完全是在他“九成宮”一類的楷書中看出,也充分表現在他墨跡本的行書法帖裡。
初唐建立的“正楷”,很像同一時間文學上發展成熟的“律詩”。“楷書”建立線條間架的“楷模”,“律詩”建立文字音韻平仄間的“規律”,都為大時代長久的影響立下不朽的形式典範。
從正楷到狂草
楷書建立嚴整法度的同時,也潛伏了一種對規矩的叛逆。盛唐之時,從張旭開始,透過顏真卿到懷素,都有狂草與楷體互動的過程。
一般人常說“顛張狂素”,以張旭之“顛”與懷素之“狂”,來說明盛唐到中唐書法美學背叛正楷的一種運動。
然而書法史上,大家都熟知顏真卿曾受教於張旭,懷素又受教於顏真卿。在“顛張狂素”的狂草美學之間,很難讓人相信,唐代楷書的另外一位高峰代表人物顏真卿,竟然也是狂草美學中重要的橋樑。
如果比較初唐歐陽詢的楷書與中唐顏真卿的楷書,很容易發現,顏體楷書有一種厚重博大,不純然是歐體的森嚴;歐體的“勁峭”、“險峻”、“刻厲”也在顏體中轉化為比較寬闊平和的結體與筆法。
只是從“多寶塔”、“麻姑仙壇記”這一類顏體刻石來看,可能不容易領會。書法家用手書寫的墨跡本才可能是最好的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