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展昭抱起,帶著他一同跨入浴桶中。靈巧的手指在衣帶間反覆,彈指的功夫,眼前人已似初生嬰孩,再無半分遮掩。
白玉堂略調整了姿勢,將這隻昏迷的貓兒輕輕擁住。
他又撫上展昭的臉頰,低聲自語,猶似呢喃,鳳目裡幽光晦暗不明。
“ ……貓兒,這旬日你究竟遭逢了何等變故,竟可以令你如此崩潰傷心?何人予你斷情劍?又是何人……值得你悲聲淚下?”
然而展昭便如江寧女所言,精疲力盡,痛累交加,又是空腹大醉,被江寧女一掌擊昏,此刻人半點清醒也無。任是白玉堂一番動作,仍是長睫低籠,星眸緊闔,無知無覺的模樣。
白玉堂微微傾身,抵在他額上輕點一吻。
這才解了展昭的髮帶,任由他青絲浸水,又撈起布巾,為他沐浴。有頃,蒸騰的水霧混合了濃郁的烈酒香氣,醺人慾醉。
白玉堂不自覺棄了布巾,一雙手掌沾著水流在展昭身上來回遊走。掌中肌理溫潤細膩,又因熱水薰染,薄帶一絲暈紅,猶如傳世的白瓷,微微泛起釉色,光澤令人屏息,更令人痴戀不絕。
呼吸微亂。
白玉堂強自鎮定,重又撈起布巾,匆匆將展昭身子擦拭乾淨,便直接自浴桶中站起,也懶得理會自家內衫溼透、滿身水珠的境況,赤著腳將人抱到了床上,替他換了一身乾淨衣衫。
此處是他房間,尋常備著的衣物也盡是白衫。
往日裡少見著貓兒著白衣,這時節見了,他清潤面容襯著一襲白衣,沒來由露出幾分悽絕,教人好生不忍。
白玉堂心中倏然消散了無數綺念,再多旖旎想象也不敵此刻心口隱痛。
他低下頭,捉了他的手掌十指交纏,再度吻上展昭的面容。
閉上眼,默許一諾。
貓兒,不管你所遇何事,所失何物,此刻五爺既到了你身邊,便絕不再給你落魄傷心的機會——你可知,五爺愛極了你的笑模樣……
此生絕不再讓任何人事換取你的眼淚。
哪怕是五爺自己。
我發誓,絕不。
窗腳下榴花烈紅如火,草木搖曳,清氣襲人。白衣人推門而出,迎著夕照微微眯眼,他拇指摩挲過肝膽劍柄,一笑如劍,顏如冰雪。
美得凜冽,猶帶寒意。
江寧女瞧著兒子一身煞氣地進門,也不繞彎子,痛快道:“具體何事我不清楚,兩日前,刑部有位捕快將展小子送來,留下了那柄斷情劍,亦不知是何人之物。他二人到時,展小子還是暈迷的,醒了之後,便魔怔了似的,只抱著那斷情劍痛醉兩日,不吃不喝,也不言語……可奇了,那孩子往日裡最識禮數,進退適宜,恁地討人喜歡,一言一行都規矩得緊,此番卻如此失魂落魄,大是古怪。”
白玉堂不由皺起眉頭:“刑部?”
他自盜三寶事件之後,經年盤桓於開封府,助那貓兒辦案,知曉開封府與刑部雖有交集,多數時候,卻是各司其職,兩不相干的。
但終歸是有共事的時候,那貓兒與刑部的人有交情,也在情理之中。
江寧女喝口茶,也不解地搖頭道:“那小子生得面善,瞧著不似奸佞之輩,與展小子交情看著也還不錯。我觀那人神色,似是有十分緊要的大事先得回京一趟,又為著什麼因由,暫時不想展小子回京去——待看了展昭這番模樣,我老人家也深覺那人顧慮得有道理。”
向來溫潤沉靜的青年,忽然遭逢大變,失魂落魄,若這番模樣回了京,可不知要急壞多少人呢……
白玉堂無意識地捏著劍繐子,半晌才道:“娘,那人可有告知他名姓?”
江寧女白眼一笑:“你娘是那等老糊塗之人麼?我自然問過,那人名喚葉海山,自言乃是展昭師兄的同僚。他們遇到意外,展昭大受刺激,不宜回京,他聽聞陷空島白五爺與展昭肝膽相照,素稱知己,便改道將他送到我這裡,希望我老人家將你尋來,勸解展小子一番。”
葉海山?
展昭師兄?
白玉堂一頭霧水,全不知情,卻已猜到這些事端與貓兒那位師兄定然是脫不了干係的。極有可能,貓兒變成如今這樣子,正是因他師兄之故。
那斷情劍,大約也是他師兄之物。
江寧女見他半晌不吱聲,耐不住脾氣急道:“五小子,你想出什麼端倪沒?暫時想不出也罷,這破爛事先擱著,當務之急是你那家貓兒。”
她是真喜歡那個沉靜溫和、俠義心腸的好孩子,也見過他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