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我白玉堂在你心中,亦非可共患難、解心懷之人啊……”
他這一嘆頗為悵然,百轉千回又情思隱隱,聽得人不覺黯然銷魂。
展昭這才抬頭看白玉堂,也不抽回手,任由他似無心似有意地動作著,一時無言。二人默默對視,氣氛不覺有些沉重。
白玉堂雙眼一眨不眨,桃花鳳目,微微含光,流轉間繾綣有情。
這目光勝過千金湯藥,漸漸熨帖了展昭心頭種種悽絕、悲愴、怒意、不甘、傷心、鬱結、苦楚,最後只剩下茫然一片。
“玉堂,你多慮了,我只是……”
是難過?絕望?還是委屈傷心?
自己都不曉得了。
展昭澀然一笑,怔怔地看著白玉堂不斷摩挲他掌心的手,只低聲道,“我只是一時懵了而已,師兄他怎能如此……如此……”
他語氣飄飄忽忽,雙目幽深如寒潭,猶似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竟是有一絲怨懟。
卻是怨從悲中來,心神不定,恍恍惚惚,也未曾察覺此刻白玉堂與他十指相扣的過分親暱與曖昧。
白玉堂這般綺念心事由來已久,故而素來日常間刻意調笑,與展昭也算得十分親近。但似近日如此頻繁相親,甚而是相擁相吻、十指緊扣,俱是意外驚喜。
他心中歡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探問,只著意開導展昭將往事吐露,好明白這來龍去脈,才知如何助他——葉海山臨走之前那句話,白玉堂到底是上心了的。
事關展昭無大小,他總放不下。
“貓兒,你睡夠了便與我說說你這位師兄罷,你二人似乎感情很好?”
六扇門沈鈞之名,白玉堂從前也耳聞過些許風聲,此人年少時便投身六扇門,一柄短劍使得異常漂亮,兼之輕功了得,為人機敏穎慧,心細如髮,辦案如神,六扇門第一捕快之名絕非虛傳。
只是沈鈞甚少行走江湖,若非刑部辦案,幾與江湖人兩不相干,白玉堂也不曾在意。
怎會料到此人竟然是貓兒的師兄……
白玉堂露出些疑惑之色來:“說來你師兄人在六扇門,你在開封府,兩地也算是鄰居罷,怎的我認識你一年,也未聽你提起過此人。再者,你師兄弟二人同在汴京,竟從不來往麼?”
但觀展昭此番情態,二人應是手足情深才對。
奇了。
展昭長嘆一聲,目光幽深飄渺,緩緩道:“玉堂,你有所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生何歡
昔年常州南去十數里,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那廟裡住著一對乞丐夫婦。這夫婦二人貧病交加,生計無著,又無一技之長,終年以乞討為生。也不知是因為病,還是因為窮,自然也養不起孩兒。
有年冬天,那男乞丐病得暈暈沉沉,女乞丐便端著一個完好的搪瓷碗,獨自去街上行乞。回來的時候,她手上牽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兒,瘦瘦弱弱,看模樣只有兩歲多,面目髒汙,唯有一雙眼眸,黑白分明,極是純淨清澈,天真無邪。
男乞丐自是大為詫異,女乞丐遂放開了孩子的手,將今日討來的兩個饅頭遞了一個給那孩子,再小心翼翼地將另一個饅頭掰碎了,一口一口餵給自己的夫君,一邊柔聲解釋道:“我在蔡河灣飛虹橋下瞧見他,也是個苦命孩子,瘦得跟猴兒似的,也不會賣可憐,膽兒還小。睡在橋下,眼看著這個冬天要餓死凍死啦,咱們還有口吃的,有個能住的破廟,以後就讓這孩子跟著咱們罷。”
那小孩兒怯生生地望著這對夫婦,小手緊緊握著自己單薄的衣襟,握著饅頭卻沒有吃。
男乞丐嘆一聲,點頭道:“咱們有吃的自然不餓著他,就怕咱自己都……誒……”說著他溫和地望著自己的髮妻,微微搖頭,把剩下那半個饅頭推給了她。
冬天乞討不易,他看妻子手裡的半個饅頭,乾瘦的面容上因為憐惜之色也顯出十分的溫柔來。
“我已經吃飽啦。”
“今天吃的少,以前不這樣。”
“病著,吃不下,別糟蹋了糧食,你快吃罷。”
女乞丐本不相信他真的飽了,聽了這話才笑了一笑,露出孩童般天真滿足的神色來。她轉頭對那小孩兒招招手,笑著說道:“別站著,冷,過來坐著,這裡有草墊。”說完“咦”了一聲,又滿臉關切地問,“怎麼不吃呀?”
那孩子這才慢慢走到乞丐夫婦二人身邊,依偎著坐下,把手裡的饅頭掰成了兩半,遞了一半給那男乞丐,軟軟糯糯地道:“叔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