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與他共同奮鬥的戰友們像白雲大媽一樣暢想一下美好的未來。
舞動的夜晚就這樣律動而去,當黎明再次來臨,李烈的內心依然像北京的霧氣一樣不明朗。第二天,當他站在地鐵站的站臺上眼睜睜看著地鐵呼嘯而過的時候,他分明聽到災難呼嘯著從天而降,是災難,不是幸福。
他今天的目標仍然是C部,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依戀母親的奶水一樣嚮往C部,但是,早上發生的幾件事讓他有些意志消沉,心煩意亂。辦公室所屬的房產公司裡的老蔡先生親自登門告知他房租已經欠了三個月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他也要下崗了。李烈看著這張標準的北京人的臉,很想告訴他他非常清楚地記得他欠他的三個月房租是90萬,這個數字讓他刻骨銘心就像這幾間屋子的溫度一樣讓人刻骨銘心,這裡的租金高過矽谷,這對創業初期的他們來說是最致命的困難。但是李烈挺著這座大山苦笑著說:他馬上就會得到投資,到時候就會把錢一併還給他們。然後,他玩笑地搭著老蔡的肩膀說:下崗了可以到星空微來工作,我們正需要人才。
蔡先生在這個已經倍感不爽的早上毫不客氣地瞥了李烈一眼說:我不能從尿窩挪到屎窩兒來吧!你都兩個月沒給員工發工資了,我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兒,單身漢,我要養家餬口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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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一支蘸了濃墨的筆猛地掉在李烈面前的已經畫好框架的畫紙上,那完美的構圖頃刻間變得面目猙獰慘不忍睹。李烈在這個早上被人把那份信心點著了,他坐在椅子上忽然一本正經地說:下個月交房租的日子我一併將四個月的房租悉數交給你,這樣你放心了吧!
也許是覺得自己那句話確實傷了這位名校海歸博士的自尊心,也許也是李烈那張憨厚的臉終究是讓人放心的,蔡先生最終千叮嚀萬囑咐地交待著二十日不能拖過二十日的話離開了。李烈覺得自己真的成了無賴,他陷在椅子裡撫著發痛的太陽穴回想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種欠債不還的事。
就在那時,正在加班的楊林忽然暈倒,到了醫院才發現已經高燒到了三十九度。看到楊林乾裂出血的嘴唇時,李烈咬緊了自己的嘴唇,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曲中正。他沒有其它退路了,必須要摘掉這些負重。
在十幾分鐘的時間裡,他只是看著自己的腳尖,幾乎凝為一尊雕塑。他感覺自己的眼中有溼潤感,他還感覺到自己的胃正在抗議地叫著,心乾巴得像著了火,口渴得要命,他本來今天準備到未都大廈裡的餐廳吃頓早餐,可是,他在一樓的電梯裡遇到了未都的老總未可行,那個自以為是個人物的未可行的隨從,一個年輕的小男人把他從電梯裡請了出來,並讓他看了眼電梯門上寫著的兩個大字:專用!他還向他解釋了這兩個字的意思,那就是這是未可行的專用梯。就像是故宮太和殿裡的那張龍椅是皇帝專用一個道理。
李烈沒說什麼,他只是冷冷地看了這前呼後擁的一群人中的那個中心人物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插曲讓他食慾頓消,可是現在,他卻又飢渴難捺焦灼不安。
他最終還是轉身向地鐵口的自動販售機走去,他要買杯水,可是掏出來的是一張團成團的寫著KFC三個字母的餐紙。
幾分鐘後,李烈捏著這張紙站在又一班呼嘯而過的地鐵前發呆,他滿眼都是冰冷的金屬與化學合成品裡包著的麻木的城市表情。李烈立即沉浸在一種仇恨之中,恨自己,恨別人,恨自己沒有錢,恨別人不能給自己錢。這種糟糕的情緒在那時長久地佔據著他的心,以至於他後來回想起來時總會覺得自己的可怕。他後來和著車體帶來的風聲對電話那頭的未央央說:我們見個面吧!
他聽到未央央在停頓了幾秒鐘後似乎有所預料地說:哦,好!
當他坐在停車站的長椅上等著那個叫未央央的小女生時,那種仇恨在慢慢消退,他開始覺得軟弱無助,他急於找到一個人聽他傾訴,在這個冰冷的城市裡,他羞於向昔日的朋友啟齒,他羞於向並肩戰鬥的戰友啟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一個陌生人,於是,他看到那串電話號碼時,幾乎是毫不遲疑的撥了過去。
未央央出現的時候,他正坐在那裡發呆。這讓小跑著進入站臺的未央央遲疑地停下。後來她說,他的臉上有不加掩飾的失意與傷感,他的姿勢也是放鬆的,他剝去了那層世故驕傲的外衣,反而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種觀察結果讓未央央走近了,而且坐在李烈的身旁。
李烈感覺到了,可是他連扭頭的心情也沒有,只是感覺到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