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水面因他剛才的一觸而微有紋波外,裡面的魚兒卻無任何異樣。
他不禁失色,道:“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帛大師一臉微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句話你們也許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恐怕早已不再當作一回事。但事實上我們‘六識’所感知到的世界皆是色相。色相千變萬化,本無跡可尋。”說到這裡,他從一邊的竹架上取了些魚食,撒進缸裡。缸裡魚兒立刻追逐著吃得歡快。
“魚兒感到水很涼是百分百的真實,你的手被燙傷也是百分百的真實。那麼,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哪一個才是‘真實’?”帛大師撣去手中剩下的魚食殘渣悠悠道。
容樓一時愕然,無言以對。
帛大師道:“所謂六識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以心去感受周遭世界就是‘意識’,能達到‘意識’便已是極高的境界了。但這還遠非至高無上的境界。”
容樓喏喏道:“至高無上的境界?”
“你知道什麼是至高無上的境界嗎?”帛大師問道。
容樓搖頭應道:“不知道。”
帛大師哈哈笑道:“至高無上的境界就是:萬物本相皆為空。”他雙手一攤,繼續道:“既然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又怎麼能去真正感受到呢?”
容樓驚道:“難道大師想告訴我,那裡根本就沒有水,所以魚兒感覺到的涼水和我感覺到的燙水完全就不存在嗎?”稍後,他嗤笑一聲又道:“還是你想說我的傷也根本不存在,只是因為我相信它存在,所以它才存在的嗎?”
帛大師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不錯,這些雖然聽起來無比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
容樓後退一步,連連搖頭,只覺帛大師所說的全是混話,若不是看在他修行極深,恐怕此刻自己已要出言不遜了。
帛大師根本沒去關注容樓的反應,亦或是容樓的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閉上雙眼,口中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他轉身面對謝安,睜開眼意味深長地瞧了他片刻,道:“我剛才還覺得有很多話要對你說,那是因為我心存留戀。但現在知道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你已開了‘天眼’,有些事情應該看得比我清楚。”
謝安也看著帛大師的臉,道:“我明白。”說這句話時,他的神情略帶苦澀。
難道謝安真的從帛大師身上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帛大師微微一笑,道:“此生能遇上象你這樣令我猜不透的人。。。。。。真好。”
他上前一步,向謝安伸出了右手,道:“能為你開‘天眼’實是我的榮耀。”
謝安也近前一步,伸出右手與帛大師的手握了握,道:“能和你交友一場也是我的榮耀。”
“真想和你下最後一盤棋啊。。。。。。”帛大師似有遺憾地輕嘆了一聲,又道:“只是今日實在太累了,只好請你和這兩位小朋友一起回去吧。還恕老僧不遠送了。”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向禪屋而去。
三人默然無語地走出了齋園,容樓又低頭看了看右手指尖上的水泡,喃喃道:“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謝安停下腳步,道:“小樓,你是不是還覺得剛才的事不可思議?”
容樓點頭。
謝玄插嘴道:“不但他覺得,我也覺得。”
謝安淡淡道:“我想,我知道為什麼。”
容樓和謝玄當即瞧著謝安,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其實,令小樓被燙傷的正是他自己的力量。”謝安道。
謝玄驚訝道:“這是什麼意思?”
謝安繼續道:“十多年來,我從未問過帛大師是什麼人,他也從未說起過他的過去,但初識時我便猜到他來自西域。西域有一種‘催眠之術’,你們聽說過嗎?”
二人都搖了搖頭。
謝安道:“漢書典籍中曾有過一段記載,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有‘催眠之術’的存在,但從不曾相信,直到今日親眼所見。帛大師對小樓所用的應該就是類似‘催眠之術’的幻術,但比起一般的催眠之術卻似要強上百倍都不止。這可能是因為他極深的修為所致。我想,在禪屋的時候帛大師就對小樓使用了催眠之術,令小樓‘相信’他說的話。而後在院中,小樓的手入水之前,帛大師又以‘小心燙手’給出了明確的暗示,讓小樓以為那缸水原本就如沸水一般滾燙,”他望向容樓道:“所以你就被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