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光線下看漂亮的女孩,她會更有味道。他說,現在過來把我的衣服脫掉。她脫掉他的衣服。中年男人的身體散發某種陳舊的氣息。她的手指摸在上面,就好象陷入一片空洞的沙土。黑暗中她聽到他濁重的呼吸。她看著他慢慢仰躺在床上。他閉上眼睛,露出沉迷的神情。
寶貝,繼續。他輕聲說。她沒有脫掉裙子,坐在他的身上,開始舔吮他的耳朵。她感覺到他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是強盛的生命力,不肯對時間妥協。她是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她的心裡這時才陡生恨意。她的手慢慢地伸到床下,摸到了開啟的挎包裡,那把冰冷的尖刀。
喬說,安,等我再賺點錢,我們離開上海,去北方。
在幽暗的房間裡,喬披散著濃密的長髮,象一片輕盈的羽毛漂浮在夜色裡。喬的親吻和撫摸溫柔地灑落在她的肌膚上。她躺在那裡。看著黑暗把她一點一點地淹沒。如果我們老了呢。喬。我們會漂流在哪裡。她輕聲地疑問。
不要想這麼遠的事情。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把握。也許下一刻就會死亡。喬微笑著。喬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你的心跳,告訴我生命的無常。她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面血液的流動已經開始緩慢。也許真的該離開上海了。這裡不是她們的家。她們是風中飄零的種子。已經腐爛的種子。落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生長。喬說,安,你是否害怕我也會離開你。不會。我們以後可以隱居在一個安靜的小鎮。開一個小店鋪。我們相愛。過一輩子。
她緊緊地抓住喬的手指。她終於看不到黑暗中的任何光線。
刀扎進男人身體的時候,她聽到肌膚分裂的脆響。溫熱的液體四處飛濺。男人嚎叫著從床上仰起頭,一手把她推倒在床下。她知道自己的方向扎偏了。不是心臟。而是在左肩下側。她沒有給自己任何猶豫。拿著刀再次撲向受驚的男人。她想,他該知道什麼是疼痛了。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幾乎花掉了喬和她自己留下的所有積蓄,才查明這起被隱匿的謀殺。在喬失蹤的那一天。這個男人把喬請到他的包廂。他喝醉了。想帶喬出去。喬不願意。他敲碎WHISKEY的酒瓶扎進了喬的脖子。這是發生在包廂裡的事件。在這個城市裡他太有錢了。喬是一個23歲的跳豔舞的外地女孩。喬就象一隻昆蟲一樣,消失在血腥的夜裡。
可是她等著喬。等著她生命中最後一句諾言。她已經別無選擇。滿手的鮮血使她抓不穩手裡的刀柄。就在她靠近有利位置的時候,她的刀因為用力過猛滑落在地上。男人扭住了她的手臂。因為恐懼他的手指冰涼地扣在了她的肌肉裡面。他一直把她推到視窗那裡。她的上身往窗外仰了出去。滿頭長髮懸在風中高高地飄揚。你想殺我嗎。男人的臉在黑暗中俯向她。他肩上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臉上。粘稠而清甜。他的笑容在夜色中顯得詭異。他輕聲地說,寶貝,你不知道你的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突然之間,她的身體在推動之下,鈍重而飄忽地丟擲了窗外。
這是她生命裡一次快樂的下墜。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見下面的燦爛霓虹和湧動人群。很象她童年時沉溺過的萬花筒。搖一搖,就會有無法預料的安排出現。她從小就是個好奇的孩子。她的暗紅色雪紡裙子在疾速的烈風中象花一樣盛開。赤裸的雙足感覺到露水的清涼。有一刻她的手試圖抓住什麼東西。但在無聲地滑落中,她終於接受了手裡的空虛。有些時光是值得回想的。14歲少年明亮的眼神。春天的氣息。甜蜜的親吻。肌膚的溫度和眼淚的酸楚。一個穿白棉布裙子的女孩獨自坐在夜行的火車上。還有教堂外面的櫻花。在風中飄動的潔白婚紗。
她輕輕地在黑暗撲過來之前閉上了眼睛。
8。午夜飛行
People getting born and dying But I've heard there's joy untold——Angelene
瑪莉蓮是位於西區的一個小酒吧。威士忌蘇打和DISCO是它的招牌。但是最近的生意不是太好。因為以前的一個DJ消失了。
這是他來到上海的第一份工作。每個夜晚,他出現在音控臺後面。他是個英俊沉默的男人。常常穿一雙球鞋。還有松綠色的肥大布褲子。臺子上開著一盞小小的低瓦數的檯燈,用來選唱片。
他低下頭看封套的時候,長長的頭髮就滑下來遮住了眼睛。
他很少抬起眼睛看人。
在狹小的舞池裡,酒精和菸草混合著尖叫盡情地發酵。他絞殺著臉色蒼白的人
和空洞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