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開他的視窗,對他說,你的等待註定落空。
外面似乎有了雨聲。他在那裡對著電腦。他的心裡一片空白。那些曾經和薇安共同度過的夜晚。他對她訴說過他的童年。他的初戀。他殘缺的家庭。他內心所有的陰暗和光明。不會再有人象她那樣的瞭解他。可是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個女孩。
快凌晨兩點的時候,老闆來提醒他即將關門。他沒有帶手機。他說,門外的那個公用電話號碼是什麼。老闆告訴了他。他在退出IRC之前,鄭重地對那裡的人請求。請告訴我等待的那個女孩,打電話給我。我會一直等她。一直。他把號碼和她的名字打在了上面。VIVIAN。但是我叫她薇安。
天空是暗藍色的,有大片堆積的灰色雲層。他走出網咖的時候,呼吸到初秋冷冽清新的空氣。大滴冰涼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他走到附近一個24小時營業的小店鋪。買了一包煙,8罐啤酒。然後他走進那個公用電話亭裡。他獨自等在那裡。
馬路上偶爾有汽車很快地開過。可是已經幾乎沒有行人。只有梧桐的黃色樹葉在風中大片大片地飄 。他抽菸。喝啤酒。他感覺到這種等待的感覺是溫暖的。就象薇安曾帶給他的安慰。最起碼他不感覺到孤獨。甚至他渴望繼續。兩個小時過去了。天色開始發白。他把臉靠在玻璃上。他哭了。
然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話筒。他聽到話筒裡傳來沙沙的聲音。他說,薇安,你好。是個女孩的聲音。清甜的,帶著磁性。是他沒有聽到過的美麗的聲音。女孩輕輕地笑了。是我。他感覺到自己溫暖的眼淚滲入嘴角。他吮著它。淚水的滋味是鹹的。他差不多是忘了。他說,薇安。我在這裡喝完了8罐啤酒,抽完了一包煙。天下著雨。為什麼一定要我打電話給你。
不知道。他說。我只是想念你。見我一面。薇安。我不注重外表。你對我如此重要。女孩笑著說,我不是不敢見你。而且我也不在上海。那麼我過來看你。薇安。告訴我你在哪裡。
她報給他一個城市的名稱。但是她不告訴他具體地址。她說,我不會見你。為什麼。
以前告訴過你理由。我來過上海。上海和上海男人永遠是我的情結。可是我寧可在幻想中。你帶我去哈根達斯。帶我去淮海路喝咖啡。帶我去西區的酒吧。不會有開始。也就不會有結束。
他說,我知道。你需要一個完美的遊戲。可是我總不是那個能堅持到最後的玩家。女孩說,只要有一個人能堅持到最後。這個遊戲還是會完美。他看著玻璃上滑落的雨滴。城市的黎明已經來臨。他說,我馬上要離開上海了。也許會去澳洲。
女孩說,你不管在哪裡,總是可以在網路上找到我。我在這裡。聽我說完最後一句話吧。他輕輕地說。女孩在那裡沉默。然後他對著話筒,他說,謝謝你,在這個夜晚和凌晨。耗盡我最後的百分之十的感情。我終於一無所有。
辦完簽證,他抽出一天的時間去了薇安的城市。
那個遙遠的海濱城市。在離他千里之外的北方。
他終於看到了她以前常在網上對他提起的大海。蔚藍的遼闊的大海。她說,大海是地球最清澈溫暖的一顆眼淚。她喜歡看海。然後他去逛街。城市有大片紅磚尖頂的歐式建築。古典的風情帶著憂鬱。街上到處是明亮乾爽的北方的陽光。到處是高挑漂亮的北方女孩。他想著她也許就是其中擦肩而過的一個。他終於可以在心裡輕輕地對她說,再見,薇安。
2。七年
愛過,傷害過,然後可以離別和遺忘。——題記
他常常會突然間地又看到她。
一個下著暴雨的夏天午後。房間陰暗潮溼。冗長的睡眠時他頭痛欲裂。他恍惚地伸出手去,想拿放在地上的茶杯。寂靜中聽見喧囂的雨聲。
他看見她從關著的門外走進來。象以前一樣,穿著鬆鬆垮垮的很大的牛仔褲,黑色的蕾絲內衣,一頭海藻般的濃密長髮散亂地鋪在背上。
她安靜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帶著她一貫的懶散和頹敗的表情。象以前早晨醒來的時候,會看見早起的她,無所事事地在房間裡遊蕩。偶爾她深夜失眠,也會一個人神經質地在房間裡走動。輕輕哼著歌,不停地喝水,或者走過來撫摸他的臉。他看著她。這一次,他知道他們不會有任何言語。
為什麼在愛的時候,心裡也是孤獨的。
有時候,他會思考這個問題。
爭執最兇的時候,他拖住她的頭髮,把她拉到衛生間裡鎖起來。
在黑暗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