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關姑娘只說有個人要介紹我見一見,卻不料是你!”家樹一時不能答話,只〃呀〃了一
聲,望著秀姑道:“這倒破了。二位怎麼會在此地會面?”秀姑微笑道:“樊先生何必破
怪!說起來,這還得多謝你在公園裡給咱們那一番介紹。我搬出了城,也住在這裡近邊,和
何小姐成了鄉鄰。有一天,我走這園子門口,遇到何小姐,我們就來往起來了。她說,搬到
鄉下來住,要永不進城了。對人說,可說是出了洋哩!我們這要算是在''外國相會''了。”說
著,又吟吟微笑。
家樹聽她說畢,恍然大悟。此處是何總長的西山別墅,倒又入了關氏父女的圈套了。對
著何麗娜,又不便說什麼,只好含糊著道:“恕我來得冒昧了。”何麗娜雖有十二分不滿家
樹,然而滿地的雪,人家既然親自登門,應當極端原諒,因之也不追究他怎樣來的,免得他
難為情,就很客氣的,讓他和秀姑在書房裡坐下,笑問道:“什麼時候由天津回來的?”家
樹隨答:〃也不多久呢。”問:〃陶先生好?”答:〃他很好。”問:陶太太好?裡雪也大
嗎?”家樹道:“很大的。”問到這裡,何麗娜無甚可問了,便按鈴叫聽差倒茶。聽差將茶
送過了,何麗娜才想AE鷚皇攏�蛐愎眯Φ潰骸傲鈄鶇筧四兀俊斃愎媒�搬O艫E?一角,
向樓下指道:“那不是?”家樹看時,見圍牆外,有兩AE?驢子,一隻耡e駝。耡e駝身
上,堆了幾件行李,壽峰正趕著牲口到門口呢。家樹道:“這是做什麼?”秀姑又一指道:
“你瞧,那叢樹下,一幢小屋,那就是我家了。這不是離何小姐這裡很近嗎?可是今天,我
們爺兒倆就辭了那家,要回山東原籍了。”家樹道:“不能吧?”只說了這三字,卻接不下
去。秀姑卻不理會,笑道:“二位,送送我哇!”說了,起身便下樓。
何麗娜和家樹一起下樓,跟到園門口來。壽峰手上拿了小鞭子,和家樹笑著拱了拱手
道:“你又是意外之事吧?我們再會了,我們再會了!”何麗娜緊緊握了秀姑的手,低著聲
道:關姑娘,到今日,我才能完全知道你。你真不愧……連連搖手道:“我早和你說過,不
要客氣的。”說時,她撒開何麗娜的手,將一起驢子的韁繩,理了一理。壽峰已是牽一AE?
驢子在手,家樹在壽峰面前站了許久,才道,〃我送你一程,行不行?”壽峰道:“可以
的。”秀姑對何麗娜笑著道了一聲保重慢走上大道,因道:“大叔,我知道你是行蹤無定
的,誰也留不住。可不知道我們還能會面嗎?”壽峰笑道:“人生也有再相逢的,你還不明
白嗎?只可惜我為你盡力,兩分只盡了一分罷了。天氣冷,別送了。”說著,和秀姑各上驢
背,加上一鞭,便得得順道而去。
秀姑在驢上先回頭望了兩望,約跑出幾十丈路,又帶了驢子轉來,一直走到家樹身邊,
笑道:“真的,你別送了,仔細中了寒。”說畢,一掉驢頭,飛馳而去。卻有一樣東西,由
她懷裡取出,拋在家樹腳下。家樹連忙撿AE?看時,是個紙包,開啟紙包,有一翧E烏而且
細的頭髮,又是一張秀姑自己的半身相片,正面無字,翻過反面一看,有兩行字道:“何小
姐說,你不贊成後半截的十三妹。你的良心好,眼光也好,留此作個紀念吧!”家樹唸了兩
遍,猛然省悟,抬起頭來,她父女已影蹤全無了。對著那斜陽AE?照的大路,不覺灑下幾點
淚來。
這裡家樹心裡正感到AE?愴,卻不防身後有人道:“這爺兒倆真好,我也捨不得啊!”
回頭看時,卻是何麗娜追來了。她笑道:“樊先生,能不能到我們那裡去坐坐呢?”家樹連
忙將紙包向身上一塞,說道:“我要先到西山飯店去開個房間,回頭再來暢談吧。”何麗娜
道:“那末,你今天不回城了,在我舍下吃晚飯好嗎?”家樹不便不答應,便說:〃準
到。”於是別了何麗娜,步行到西山飯店,開了一個窗子向外的樓房,一人坐在窗下,看看
相片,又看看大路,又看看那一翧E青絲,只管想著:這種人的行為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