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最徹底的是撲克牌。
撲克牌我們那裡叫做“紙牌”。按說這種“舶來品”是洋玩意兒,不應該歸為“四舊”之列。可是,到了那個年代,印刷廠不印了,商店裡不賣了,手裡的燒掉了,興盛一時的紙牌就絕跡了。元叔這個人自卑,從來不和無所事事的年輕人扎堆兒,什麼牌也不會玩。要是他會玩紙牌,也不至於一直用自己創造的念法去鑽研平面幾何。在他不知道英文字母如何唸的時候,寨子裡的年輕人對紙牌上的“A、J、Q、K”早已爛熟。不過念法也不標準,“A”唸作“尖兒”,“J”說成“丁鉤兒”,“Q”說成“炸彈兒”,只有“K”的念法最正確,說成是“老開”,“大王、小王”說成“大鬼、小鬼”。這可能是我們祖先創造象形文字的辦法,融入了我們這些後代的血液裡,大家望形生意,杜撰了一套新的叫法。
在打法上,當時也比較簡單,打的是“交公糧”、“打百分”和“吹大氣”。我有時很有點像丁老師那樣,是個“響聖人蛋”,常常就關於紙牌的玩法,思考一個古怪的命題,就是每一個歷史時期的打法,人們所有的靈感和創意,可能來自於他們受到社會大氣候感染以後的不經意間。那個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