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逐顏開,“謝謝莫莫姐的票,你們跳得真好看。”說著他將身邊的座位清理乾淨,“不用再跳了吧,坐下來一起看呀!”
邵聲沒有來,這個事實讓她心中沮喪,莫靖言不發一語,只聽方拓還在小聲評論道:“剛剛臺上的女生們都很漂亮啊,不過離得太遠啦,我沒看出哪一個是莫莫姐呢……我猜肯定是總在前面領舞的那兩個之一。”
莫靖言點了點頭。
方拓又說:“哎呀,就是明明是古典服裝,為什麼看起來有些像藏族舞啊?”
“律動上是有些借鑑。”莫靖言懨懨地解釋道,略一遲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一個人來的麼?”
“是啊。傍晚師父說,他們幾個研究生同學約好了一起去吃火鍋。哦,他還說你演出一定成功,就不用預祝了。”
莫靖言既失落又委屈,輕輕“哼”了一聲。
方拓看她不快,笑嘻嘻湊過來,“我知道,我是沾了師父的光。其實,你本來是想請他來的吧?”
心事被看穿,她又羞又氣,撅嘴瞥了方拓一眼,“小破孩,問那麼多幹嗎?”
“多明顯啊。”方拓依然促狹地笑,“本來,一定是莫莫姐想要感謝師父的耐心教導,我就是搭了個順風車麼。”
莫靖言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應對,於是拿胳膊肘推了推他,“別那麼多話,安靜點看演出。”
她想,今天這曲目還真是符合心境,讓人一下想到那首《竹枝詞》——“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她原本滿心希冀,認為邵聲一直以來對自己也頗有好感,至少也是關係親近的朋友;而他今天忽然爽約,讓莫靖言不禁懷疑和他之間的關係,是真的“非比尋常”,還是僅僅是自己的臆想。
新年過後便進入繁忙的考試周,莫靖言只見過邵聲兩次。一次是在食堂,她進門的時候邵聲恰好將托盤交到清理臺,看見她笑了笑說,“來吃飯啊。”之後便推門而出。
第二次是在教學樓,邵聲作為助教在樓上的教室監考,兩人在樓梯口遇到,莫靖言正和班上同學一邊走一邊抱怨考試題太偏,此前熬夜複習都沒抓住重點。她看見了走在前面的邵聲,故意沒有打招呼,而是略微提高了音量,暗自希望他能回過頭,挑眉一笑,揶揄自己兩句。他果真回頭了,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莫靖言有些憋氣,自從心意漸漸明朗,她在邵聲面前便開始心跳加速,再也不敢隨意說笑,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另有意圖的搭訕。而就在她躊躇猶豫之間,邵聲已經走遠。
直到寒假回家邵聲都沒有和她聯絡,方拓打過一次電話問她什麼時候走,是否需要去送站,結果發現他自己還比莫靖言早走一天。她行李不多,於是和幾個高中同學約了在車站見面。在去往火車站的地鐵上,莫靖言不禁回想起去年此時,是邵聲坐在旁邊,拎著行李送她去車站。那時他說,“你要知道什麼事、什麼人對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困難小問題,努力克服一下就好。”而自己問過,什麼人對他最重要。結果只換來他的白眼,和一句“不關你事”。
記憶是神奇的寶藏。在發覺喜歡一個人之後,此前和他有關的時光片段便漸漸清晰起來,在腦海中交錯出現。他的每一句話,每個細微的動作表情,不需刻意銘記,但原來一直存在於心底。就如同你拿到一張久遠的老照片,忽然在上面發現了當時並不認得的新朋友。老舊的記憶因此忽然變得新鮮起來。
她和邵聲之間有太多的記憶可供反覆回味咀嚼,從最初哼著《打靶歸來》的“保安小哥”,到安然躺在巖壁下暢想未來的意中人,一次次見面輕鬆愉悅,一句句對話讓人忍俊不禁。莫靖言心中生出無限的期盼來,隱隱相信,邵聲如自已一樣期盼著夜裡在巖壁下的會面。只是他向來以禮相待,所有的親近和玩笑都不越雷池一步。她在假期中常常會想,少爺對自己究竟是沒有感覺,還是因為諸多避忌,而將這一絲好感深埋於心?
莫靖言給自己鼓氣,暗想,沒關係,我們之間還有好多時間。就算畢業了也可以透過方拓師弟繼續聯絡,粘著你一起去野攀。就算現在礙於好友之間的情誼你不能接受我,等上一年兩年又有什麼關係?
又想,朋友們如果知道了,是否會驚訝?是否會祝福?他們又該如何面對傅昭陽呢?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嘆口氣,就覺得自己庸人自擾。邵聲的心意尚且不明瞭,就已經假設了這麼多可能。
莫靖言一時希冀,一時揣測,只盼著假期快些過去,等天氣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