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
“是!是!”田伯回身,提過那個大食盒,揭開蓋,上下兩層,一樣一樣的取出來,擺在榻前的案几上。
“丞相,你看,這上面是陛下親賜的,乳鴿湯,山參煨的雉雞,靈芝福壽餅,這下面一層,是校尉們在田裡捉的田雞,讓我做成了羹,一定要送給丞相吃,丞相,你看看,嘗幾口吧……”
孔明微笑著看他把這些東西擺滿了案幾,他輕輕點著頭,“謝謝你們……謝謝……”
他轉回頭,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舊事,面上是淡淡的笑容,子安低下頭,“丞相,略用一點吧,都是陛下和將士們的一點心意……”
“要是……能有點……豆腐就好了……”
田伯馬上站起身子,“丞相,你想那個東西吃,好!好!我這就去做。”
說著,倒身一禮便走出去。
子安追了出去,拉住了田伯,田伯不解,因為子安的眼圈又紅了。
“田伯,丞相已經兩天什麼也吃不下了……”
“可是,可是現在丞相想吃,我這就去做!”
“你會做?”子安低著頭,自語著,“你不會知道。”
“怎麼不會,你放心吧,我把壓箱子底的手藝都用上。”田伯也紅了眼睛。
子安搖搖頭,“我教你,就要新磨的豆腐,涼涼的,澆上蜜汁,就好了……”
田伯驚訝地望著他,“這……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子安點點頭,看著田伯不解地走遠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田伯怎麼會知道,丞相想的,只是當年的一種舊味道……
很快的,白生生的嫩豆腐端上來了。孔明有些興奮,子安扶著他躺靠在榻上,用小勺盛了一點,輕輕送到他的口中,他看見丞相閉上眼,細細地品嚐著,回味著,眼角有亮瑩瑩的東西閃起來。
當他把第二匙送過去的時候,孔明搖搖頭,那凝聚的亮晶晶的東西便滑下了消瘦的頰。
子安無聲地哭了。田伯淌著淚傷神地走了。到帳口,他用手撐著帳簾嗚嗚地哭起來。子安追過去又把他拉回來,“田伯,丞相有令,今天探視的情形,不得向他人外洩,違令者,斬!”
田伯閉著眼睛點點頭。一步一晃地回去了。
“先生想起了先帝?”子安抹著眼睛給孔明擦著嘴角。
孔明卻虛弱地握住了他的手,“子安……你是最知道我的人了……”
“先生……”子安半跪下來,反手把孔明握住。
“先生對不起你……”孔明有些慊然,“以你的才華……做個縣宰,是綽綽有餘的……可是,你卻跟著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書童……是先生,耽誤了你。”
眼淚滴到孔明的手上,“先生,沒有,我願意至死跟著你,就是給我個宰相也不幹。”
“傻孩子……可是,如今,先生要走了……先生的琴,留給你做個紀念可好……”
子安覺得胸口被巨石堵住,眼前一陣發黑。他說不出話,只覺得丞相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地攥住他,“我知道,子安是不會離開相府的,回去,替我照顧好夫人……婉雲……還有瞻兒……”
子安把額枕上孔明的手上,奮力搖著頭,任淚水橫流。
“子安,別哭,先生有事要託付你……”
滿臉是淚的子安抬起頭,孔明抖著手指著榻裡枕畔的一個小木匣,子安忙把它取過來。
“先生這個宰相,做得清苦……沒有什麼給你們留下……這個,給婉雲……替我道個歉……她看了,會明白我的心意。”
“給夫人,把這個,給夫人,什麼也不要說吧,她……是我的知己。”
孔明用手輕輕撫撫手邊的雪白的羽扇,“讓她們帶好瞻兒,自食其力,不要寵壞他,亮……不能等他到加冠禮,這個,是我給他的字……是亮留給他的禮物。”
孔明的手摸向枕下,子安忙從下面去取出一個錦囊,孔明示意他開啟,一張素箋上,端端正正地用隸書寫著“思遠”兩個字。
“我死後,你要告訴夫人,好好地活著,不要給陛下添任何的麻煩,我們家裡的八百桑樹和十五頃田地,足夠衣食了,切記。”孔明深深地望著子安,眼睛裡滿是信任與留戀。
子安倒退了幾步,跪倒在這個宰相的榻前,深深地叩下頭去,
“丞相,子安記住了,你放心!”
秋風吹起來了,拂著五丈原上生機勃勃的野菊,大片大片的金黃色映著落日的餘暉,泛著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