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趕緊上前打躬:“老爺什麼時候來的?”
“那兩人什麼來歷?”
老掌櫃想想答道:“聽口音是中原人,出手大方,別的小人也不敢多打聽。”
“嗯。”秦相爺大管家不置可否的應了聲。兩名大漢從他身後走出,快速追出店去。
“以後眼睛裡不要光是銅錢買賣,還得多長個心眼。”秦府大管家淡淡囑咐了聲,出店上了街角一輛馬車。
馬如今是稀罕貴重物件,路人有明白的,悄悄指著馬車車廂上那個大大的“秦”字道:“看,相爺府的人……”
老掌櫃低聲下氣目送馬車駛遠,不知為何,卻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李宏將包裹隨意往肩上一掛,對楚軒道:“走!投店去!”行不多遠,已是發覺身後的尾巴,他傳音楚軒道:“有尾巴!”
“哦?”楚軒也上了心,兩人走到街邊一處針線鋪前裝作選手帕,神識卻朝後探去。
是兩名大漢,但只是普通凡人,不是修界中人。
既是凡人,李宏就不當回事了,不過此次入臨安卻是有使命的,身字尾著尾巴卻是不妙。他朝楚軒使個眼色,兩人走進一條偏僻夾巷。
那兩名大漢偷偷摸摸從拐角處探頭出來,卻發現巷子筆直到底,一眼就能看清裡面空空如也,兩人不翼而飛!
他們摸摸腦袋,實在大惑不解,明明看到他們進了巷子的!四周轉了轉,哪裡找得到,只好垂頭喪氣回去覆命。
卻是不知道,自己反被跟蹤的人跟蹤了。
李宏楚軒眼看那二人走進一座大府後門,便特地繞到前門來看到底是誰家。這府好大,二十來進的深宅大院,數不清的亭臺朱閣。還未到前門李宏已然心裡有了數。
正門朱漆大門緊閉,一長溜官員正排在側門口遞名刺。
楚軒傳音道:“必是朝中哪位大官私宅。”
李宏看著門楣上牌匾若有所思。牌匾被一塊金色龍紋繡錦矇住,凡人自是看不到牌匾上到底寫著什麼。不過李宏不是凡人,早是看清牌匾上寫的是“詩禮傳家”四字。字不稀奇,但被矇住,即意味著這塊牌匾是當今皇帝親書御筆。
耳邊傳來那些候見官員的竊竊私語:“相爺今天進宮去了,只怕要到申時才能下來。”
“咱先遞手本,等相爺下來輪番候見吧。”
相爺?本朝現有兩位相爺,一左一右,左相趙鼎,右相是秦檜,這裡到底是左相府還是右相府?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秦相爺回府了!”
李宏和楚軒對視,原來是秦檜!他就是岳飛口中的奸人,是堅定的主和派骨幹。
“肅靜——迴避——”遠遠傳來篩鑼開道聲,手持執事牌舉著黑紅二色水火棍的相府親兵簇擁著一槓八抬綠呢大轎快速行來。
整條街氣氛為之一變。官員們帶來的轎伕早是跪在街邊,深深的伏下身子趴在地上。候見官員們也是趕緊排好隊,雙手攏在袖子裡深深彎下腰去。
現場只有兩人昂首挺胸紋絲未動。許多人發覺了,或是好奇或是警告的目光唰的投向李宏楚軒。
李宏昂然不動,連腰都不欠半分。楚軒更不必說,冷冷看了眼已到面前的八抬綠呢大轎,對李宏道:“我們走吧。”
兩人就在許多驚詫的目光中施施然離開,飄逸的身影轉眼消失在街角。
秦檜在轎子裡已是看清二人形貌,深深記下,倒八字眉抖了抖,暗暗冷笑:“哪裡來的兩個自命清高的讀書人!看來這輩子都別想中舉了!”他正了正冠,作出從容表情,恢復了所謂的宰相氣度,不緊不慢從轎子裡走出。
四面阿諛聲立刻將秦檜包圍。
********注1:交子,世界上最早的紙幣,最早發行於北宋初年的成都。
注2:宋朝名錦,即燈籠紋錦。一般是御賜之物。
160 小樓吹徹玉笙寒
冬夜西湖波瀾不興,水面已經結冰,象面巨大無比的冰鏡。一輪半月孤清的懸在澄藍的天空上,遠山近水似撒了層銀。空氣分外清冽,有梅花暗香浮動。
走在蘇堤上,李宏欣賞著冬夜西湖美景,不覺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汴京。
汴京金明池,如今已經人去樓空,再也沒有了人文盛世的景象,一切轉移到了這裡。
趙構一心想偏安一隅,不過恐怕只是他的痴人說夢,金人,對這裡可是虎視眈眈。
眼前浮現出岳飛的堅毅面容,李宏的心熱起來,拍拍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