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煩意亂,我忍不住伸手去拉她,“解藥呢?你的解藥呢?”
雁貴嬪嗚咽著居然笑了起來,“解藥?這是我柔然最毒的毒藥!服毒的人,在一個時辰後,所有的骨頭都會裂成碎片,無藥可救。”
我頓時傻了眼,雁貴嬪竟然要餵我吃最毒的毒藥,她原本設計的就是要我在宇文毓的面前飲鴆赴死。想要我在宇文毓面前肝腸寸斷而死?我實在不解為何她這樣恨我。只是,她對我的這份恨意卻最終轉嫁到她心愛的男人身上了。
雁貴嬪眼中的哀慼忽然間化作最大的憤恨,她臉上可怖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阮陌,你該陪夫君一起死的!”
我不禁大駭,腦子裡頭第一反應是宇文護離我還有一段距離,雁貴嬪的雙指已經毫不留情地戳向我的雙目。
第八十七章 早調換
我以為這一次定然是死定了,哪知道那陣疾風還是在我的面門前停住,我驀地睜開眼,正準備向宇文護報以感謝,卻意外地對上了宇文毓漆黑的雙眸。
是他救了我?
我愕然地看見他的手把雁貴嬪的雙指架住,只是因為武功被廢,他的手也因為無力而顫抖著,雁貴嬪有些絕望地看向宇文毓,是她存了殺我之心,宇文毓才會中毒。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宇文毓在喝了我那杯毒酒之後,還是再度出手相救。
“毓郎!”
宇文毓衝她搖了搖頭,“別傷她了。”
這一句話從我的宿敵宇文毓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讓我覺得彆扭,讓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說剛才宇文毓替我喝下毒酒,是因為他一心赴死,那麼現在,他又為何要出手相救,“為什麼要救我?”
宇文毓輕輕一笑,“雁歸她要傷你,我自然要救你。這兩日朕便在想,阮陌,我和你之間的恩怨是不是勉強算兩清了。如果已經兩清了,那就說什麼也不能再欠你。朕雖做不成你的良木,但無論如何,也不想做你絆腳的石頭。”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帶了些許調侃的意味,只是強弩之末的他,有氣無力說出這些話來,卻是讓人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我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麼良木,什麼絆腳石?這是他的真心話嗎?
不,不,他這麼說是想讓我心存愧疚吧?他想在他死後,還讓我心底不痛快!我才不會不痛快呢,他的生死與我何干?我並不虧欠他什麼。他與我而言,也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然而,我別過臉去,心底卻生出一股絕望的感覺,我望向宇文護,眼睛裡頭已經帶了一絲祈求,“大冢宰……”我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麼,作為宇文毓口中的“國之豺狼”,他又能施以什麼援手?此時的我顯然已經有點模糊不清了。
此時的宇文護正漠然地凝視著下邊騷動的人群,那一般眾臣在聽了宇文毓的遺詔後,多少都有些激動,這其中有不少老臣是跟隨宇文泰打天下的,宇文泰的子嗣一個接一個的暴斃,多少還是觸動了他們內心柔軟的一面。
於是有些良心未泯的老臣終於挺身而出,“快救陛下!”
“陛下,吾等願護大周天下!”
“太祖誓願未敢忘,陛下請放心!”
一霎時,響應者眾,滿朝的官員,盡有半數都有些情緒激動。
太醫已經走上前來,想要給宇文毓診治,還沒有靠近,就被宇文護冷聲喝止,竟不讓他醫治。宇文護此舉,頓時激怒了臺下一老臣,他上前一步,立在中央,指著宇文護道:“宇文護,你豺狼成性!眾目睽睽之下,要弒君奪嫡不成!”
宇文護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弒君的人是誰?難道是我嗎?”他的聲音猶如一道出鞘利劍,頓時就讓喧鬧歸於寂靜。
他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讓御醫上前,是因為皇上根本就沒有中毒,又何須御醫檢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就連雁貴嬪也停止了哭泣,轉而望向宇文毓,但她旋即又搖了搖頭。她親手下的毒,她親眼見到宇文毓把毒酒喝下,為什麼宇文護要睜著眼說瞎話?
宇文護淡淡地指了指我座位後站著的太監,“毒酒早就被置換了。皇上根本就沒喝。”
我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這杯毒酒一直都在我手上,若說置換,那除非是雁貴嬪在給我倒酒的那一瞬間,才有機會調換。
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身後的這個小太監,竟然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速度調換酒杯,足見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我只當宇文護今日根本就無暇顧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