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留學要花好多錢。”酡馥的眼睛陰了,臉灰得像枯葉子,正要說話,孟穗又搶了話:“如果想打國際長途,儘管找我,我有在美國的業務。” 賈基兩眼發光,馬上介面:“我在美國的同學。。。。。。” 酡馥立刻剪斷他的話:“你是成人了,別煩我的朋友,萬一被領導知道了,人家怎麼辦?” 孟穗笑道:“有什麼不好辦,我自己承包的業務,我做得了這個主!” 安萍掃了兩人一眼,用筷子敲打火鍋,高叫道:“吃菜,吃菜,這佐料怎麼越熬越辣,受不了!”
孟穗心煩意亂,一夜沒睡好,第二天蔫渣渣的坐在辦公室發呆。電話響了,她以為那個送玫瑰的男孩又想約她,沒想到是賈基的聲音,更沒想到只有他一個人。“正好路過你們大樓,可不可以幫忙發個傳真?” 她慌得聲音都亂了:“二十三樓,你來吧,我在二十三樓。”
孟穗匆匆上了趟衛生間,抹了兩下口紅和眼影,回來的時候,賈基已站在她辦公室的門口。她給他泡了杯龍井,幫他發了傳真,又讓他打了幾個美國長途,她沒有催他,讓他盡著興打,她聽見他低低地對話筒說:“我記得,那年我們在北海,你穿的紅裙子。” 聲音那麼溫柔,孟穗心頭咕嚕了一下:莫非是初戀的情人?她抬頭看見時鐘快到十二點,賈基還沒有結束的意思,便臨時推掉一家廠商的邀請。
“我請你吃午餐怎麼樣?” 她對他笑:“C城人總喜歡吃辣,我們今天換換口味。”那是家酒樓的雅座,她特地為他點了特色菜:“江南醉蝦”和“粉蒸螃蟹”。席間賈基說:“我不知道你們是好朋友,早知道有多好。”孟穗笑道:“早知道有什麼好?” 賈基搖了搖頭,眼睛裡動著某種閃爍的苦楚:“你不知道酡馥。”
(17) 高手親征
雙方的父母都問過他們:什麼時候辦喜事? 酡馥羞紅了臉,心頭卻漾著歡喜,她等著賈基先開口,賈基慢吞吞地說:“我寫信給爺爺奶奶,讓他們來參加婚禮。再等半個月吧。”這一等就成了安萍當年的翻版,酡馥這一生再沒當上他的新娘。
很多年後,酡馥還在心頭糾纏這件事。她一直以為,如果那夜賈基沒參加一場闆闆樂隊的演出,他們或許能相伴走完一生。孟穗並不想破壞酡馥的喜事,只是風暴來了,她沒有躲,心甘情願淋了一頭一身的水。這到底能怪誰呢,要怪就怪年輕人的荷爾蒙吧。
自打賈基拿了簽證,酡馥多少有點居功自大,開始指手劃腳, 不讓他再參加闆闆樂隊,一個要當新郎的人,怎麼還往死人堆裡鑽? 酡馥的理由總是正大光明:“抓緊時間練練口語吧,你一到美國就當助教,你能和學生交流嗎?”聽多了,賈基也煩了:“你是不是嫌我是個假貨,遲早要現原形。” 那夜賈基鐵了心,不管酡馥怎麼攔,黑下臉就是要走:“我一個哥們的爺爺死了,我總得去送送,對吧?”
酡馥百無聊賴,先給安萍掛電話,電話一通,就聽見兒子的哭聲像七八級風暴,安萍一邊哄兒子一邊對酡馥說:“孟穗這些天在忙什麼,我託她換的美元,拖了這麼久還沒影子。你們忙,都是要幹大事的人,就剩我這個沒本事的守著二畝地。” 酡馥知道,安萍在家帶孩子已經煩了,平淡的日子一長,也幻想大浪濤天的刺激,只不過老天不再給她這樣的機會。酡馥轉身給孟穗掛了個電話,只有保姆在家,她說:“孟穗的爺爺去世了,一家人都在守靈堂。” 酡馥心想,真是怪啊,今晚到處都在死人,怎麼死人都是爺爺,死人會不會是同個人?這個念頭一跳,她的心一陣緊縮,她要衝出去找他。天嘩啦啦地下起了雨,母親一把抓住了她:“你是快結婚的人,別去那種地方沾一身的晦氣。”
臨時搭建的靈篷在夜雨中飄搖,篷內的賈基唱得很賣力,先是一首《爸爸的草鞋》,後是一首《 不老的爸爸》…… 那晚的歌都是跟父親有關。孟穗的爺爺個老煙鬼,得了肺癌也是預料中的事。孟穗的父親又極愛熱鬧,把喪事辦得比喜事還宏大隆重,請來了全市最好的闆闆樂隊。賈基是今晚的主打歌手,他的歌聲穿過鬧轟轟的靈堂,在夜色裡盪出喬裝的淒涼。孟穗站在爺爺的棺材邊,滿場的人都在搓麻將,分不清誰是家孝子,誰是野孝子,過了半夜,賈基的歌聲又引來了一群野孝子,他們以搓麻的方式來義務守靈。有個女孩一直沒有碰麻將,整夜靜靜地看著臺上的歌手,眼睛裡有崇敬仰望的光。休息的時候,她為他端上一碗雞湯:“剛剛熬好的。” 一個貝斯手對他歪嘴擠鼻子:“老婆好體貼啊。”
賈基失蹤了三天,酡馥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失蹤前的那個深夜,賈基給酡馥掛過電話:“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