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這輛馬車裡,我們絲毫感覺不到冷。啊!瞧,又下雪了!”
“不錯,”約翰·奈特利先生說,“估計會下一場大雪的。”
“聖誕節就應該是這種天氣,”埃爾頓說,“太合時令了。昨天就陰天,如果下雪的話,今天就不能來了,昨天沒下雪,簡直好極了。如果滿地積雪,伍德豪斯先生就不會頂著大雪離家外出了;只是如今都不重要了。這種天氣最適合朋友們相聚了。聖誕節,大家都習慣宴請自己的朋友,就連最糟糕的天氣,人們也不會去理會。有一回,大雪把我困在一個朋友家,足足困了一週。那是叫我最開心的事了。臨行前我只想呆一天就回來的,沒想到,一下子住了七天。”
約翰·奈特利先生顯得似乎不懂那是怎樣的一種快樂,只是很冷淡地說了一句!
“我倒不想被困在倫多爾斯七天。”如果換個環境,愛瑪或許會認為很逗樂,但是今天,發現埃爾頓竟然會有其它的想法,並且很高興,令她驚詫不已。他在準備赴宴,快樂的宴會,哈麗埃特好像早已不在他的腦海中了。
“火爐邊兒準熱烘烘的,”他接著說,“所有準備都很齊備。威斯頓先生和威斯頓太太真是太可愛了;威斯頓太太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他也的確是受人們敬重的人,那麼熱情,又那麼擅長結交朋友。今天宴請的人很少,但可都是挑選的精英,或者可以說是所有宴會中最令人羨慕的一次。威斯頓的客廳最多隻能容納十位客人,不能再多了。而我卻認為今天這種情況,寧願減少兩個人,也不喜歡多擠兩個人。我認為你一定贊同我的意見。”他向愛瑪投以柔和的目光,“我認為你肯定會贊成我的看法,雖然奈特利先生向來都是去赴倫敦的大型宴會,但是我們就不同了。”
“先生,我從不知道什麼倫敦的大型宴會——我從未去赴過宴。”
“啊,是真的嗎?”他以一種驚奇和可憐的語氣說,“我從未料到研究法律的人是如此辛苦。就這樣吧,先生,將來你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報答的。到那時,你就不用這麼辛苦,可以輕鬆自如地生活了。”
“我最輕鬆的事,”在他們跨進主人的大門時,約翰·奈特利回答說,“就是發現自己呆在安逸舒適的哈特菲爾德。”
第十四章
當他們跨入威斯頓太太的大廳時,每位男士都要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埃爾頓先生那衝動的情緒需要遮掩,約翰·奈特利先生那厭煩的情緒一定要消除乾淨。埃爾頓先生應該控制一下他的歡快,約翰·奈特利倒是應該增加一點快樂情緒,這樣才能與這種場合相適應。而愛瑪卻能夠自由自在地表露出她的喜悅心情。要她同威斯頓夫妻湊在一塊,是最令她開心的事。她很願意同威斯頓先生在一起,誰也比不上他,她可以隨隨便便地同他交談,就像同他太太談話一樣無所顧忌;誰也比不上他,她可以詳盡地同他談論她父親以及她自己的小事、想法、憂愁和快樂而不擔心他會厭煩,同時他也能仔細地聆聽和分析,並且對她的講話內容有興趣也能理解。她講述哈麗埃特的事情,都是威斯頓太太特別關注的。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細微的小事能夠帶給人以快樂,能夠一口氣聊上半個鐘頭的瑣事,讓她們倆相當滿意了。也許來這兒做客一天也得不到這種快樂,自然指的不是今天這半個鐘頭了。但是,如果讓愛瑪看見威斯頓太太,看到她高興,見到她做事,聽到他說話,就會特別開心。她想最好還是不考慮埃爾頓先生那不可思議的行為,還有另外的一些煩心事,去充分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當她來這兒之前,就已經得知哈麗埃特患病的訊息了。伍德豪斯已經靜靜地坐了許久了,他講了自己的狀況,這時伊莎貝拉和愛瑪也相繼趕來了,此外還講了哈麗埃特得病的過程。當別人進來時,他的確剛剛講完對詹姆斯能來看望女兒而高興的話,實際上威斯頓太太的注意力差不多完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這時也扭身去迎接親愛的愛瑪了。
愛瑪原想先不去考慮埃爾頓先生的,但是當人們都坐定後,她看到他就在她旁邊的座位上,深感無可奈何。他不但緊靠著她的胳膊,並且常常笑著臉看著她,還不停地找話題來打擾她,如果這時還能夠不去想他對哈麗埃特所持的怪異冷淡表現的話,就不容易了。不僅要去考慮,而且他的表現多少讓她想到“也許確實像我姐夫說的那樣嗎!也許他在把對哈麗埃特的愛轉移到我身上來了?——真荒唐,簡直忍無可忍!”——但是,他是那麼迫切地想讓她感到溫暖;想做出對她父親有好感,很高興同威斯頓太太在一起;並且,末了還那麼強烈而又不懂裝懂地誇獎她的畫,這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