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就相當於給她提供了日後維持生計的手段。
簡·菲爾費克斯的經歷就是這樣。她的命不錯,坎貝爾一家極盡了關懷和愛心,而且很有教養。經常跟那些正直善良、知識淵博的人在一起,耳濡目染,她受到了很大的啟發,智力得到了充分的開發,並且陶冶了情操。由於坎貝爾上校一家住在倫敦,這樣一來,即使沒有什麼天賦,只要經過一流老師的調教,那麼她的潛力也會被充分挖掘出來。她溫文爾雅,精明強幹,沒有辜負他們的一片殷切期望。當她長到十八九歲時,倘若說這麼小的年齡就能照料孩子,那她擔任教師的職務就已經綽綽有餘了。可是,坎貝爾一家捨不得讓她一個人走,要知道大家都非常喜歡她。父母親不想趕她走,女兒也忍受不了。只得延緩那不幸的日子。不難下定決心,她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於是,簡照舊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跟另一個女兒似的,過著上流社會那種快樂的生活。一方面,享受著家庭的溫暖,另一方面,盡情地玩樂,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僅有對將來的害怕和她本人很準確的判斷力作了冷靜的預示,在預示著:這一切過不了多久便會煙消雲散了。
論容貌和學識,簡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由此看來,坎貝爾一家還那麼寵愛她,尤其是坎貝爾小姐對她一往情深,這對於大家而言,真是不簡單。坎貝爾小姐不可能不知道上帝賜給她的容貌,而家長又不可能看不出她的聰穎。儘管這樣,他們仍然和睦相處,相依為命,而且坎貝爾小姐出嫁之前一直都是這樣。論婚姻,相遇和幸運往往偏愛那些條件並不優越的物件。正因為有了這種機遇和幸運,坎貝爾小姐剛剛和那位有錢又可愛的狄克遜先生相識,兩個人便一見鍾情。她幸福而美滿地嫁給了那位狄克遜先生,可是簡·菲爾費克斯呢,命運就沒有這麼好了。
這件大事近來才最終敲定;真是最近才剛剛敲定,雖說她認為自己該走這條路的時候了,那位命運不濟的朋友還未來得及找到維持生計的辦法。她已經定下決心,要從二十一歲時開始。她懷著虔誠的心情、見習修女般剛毅不屈的精神,下決心在二十一歲那年拋掉一切人生享樂、正當交往、平等社交、希望和安逸而自己去奮鬥,永遠苦修和懺悔。
坎貝爾夫婦都是識大體的人,雖說捨不得跟她分開,可是最終還是支援她。只要他們還活著,她就甭自己去闖蕩,她可以永遠在這裡住下去。更何況,要是他們圖自己舒服,他們完全可以挽留她;可是,這樣做未免太過於為自己打算了。事情宜早不宜遲。也許他們開始意識到,最仁慈、最明智的選擇是不讓她再享受眼下的這種舒適、悠閒的生活,最好別繼續把她留在家中。然而,就感情而言,還是有些戀戀不捨。自打坎貝爾小姐嫁出去那天起,她便一直病著。直到她完全康復後,他們才允許她去工作。瘦弱的身體、雜亂的心情會因工作而受到影響,即便是在最佳的條件下,不但要有健康的身體,還需其他更多的東西,否則就不能勝任工作。
有關她不跟他們一起去愛爾蘭的情況,她跟她姨媽講的都是真事兒,雖說可能並沒有全都講出來。他們去愛爾蘭,而她來海伯利,這完全是她本人決定的。這幾個月可能是她最後跟兩位親愛的好心人度過的自由自在的一段時光了。無論是出自什麼目的,是一個、兩個或者三個,總的說來,坎貝爾家的人立刻隨聲附和。他們說,他們相信,為了使她早日康復,讓她到外婆家住上幾個月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她一定會來的。海伯利,迎不來那位早就說要來的大人物——弗蘭克·邱吉爾先生——只好暫時先委屈一下,迎來簡·菲爾費克斯,而她帶來的是分別兩年後久別重逢的那種刺激的全新感覺。
一想起不久將要跟她不喜歡的人相處那漫長的三個月,愛瑪便覺得有些不自在!不該做的事她偏要多做,該做的事偏要少做!她幹嗎這麼討厭菲爾費克斯小姐呢?這個問題一時還難以找到答案。有一次,奈特利先生曾跟她講過,那是因為菲爾費克斯小姐是位有真才實學的年輕女子。她本人就一直希望自己是那種人。雖然她當場就激烈地批駁了他的這種說法,但是,她也時不時地捫心自問,有時也不免覺得慚愧。不過“我總是跟她相處不到一起去。我不知道其中緣由。可是她總是冷若冰霜,少言寡語;不管她高興與否,總是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再說,她的姨媽總是那樣喋喋不休!大家都不喜歡她!別人總覺得我們倆關係很好——就因為我們同一年出生,別人就覺得我倆親密無間。”除了這些理由外,她再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這厭煩情緒太不像話了——那些種種不足之處本來就是牽強附會的,加之又被誇大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