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你從他的外表上看是很難發現的。不,我可不想給他們任何痛苦。親愛的愛瑪,我們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我相信,你會在那裡多坐一會兒,而不給柯爾夫婦造成任何傷害。你會全然不顧是否身心疲憊。你知道,跟朋友們在一起,你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啊,是的,爸爸。我早已對自己置之度外,我會一直陪著威斯頓太太,可是我倒挺擔心你的。我生怕你一直坐著等我回來。
至於高達德太太陪著你是否舒服,我並沒放在心上。你知道,她喜歡玩紙牌。可是,她走之後,我怕你獨自一人坐著等我,而不按時睡覺。想到這個,我就沒有心思玩了。你必須答應我,不一直坐著等我回來。”
他答應了,但得有條件,那就是她也必須答應他一些事。譬如說吧,如果她回來時感覺冷,那就得先暖和一下身子。如果感到餓,就吃點東西。她自己的傭人必須一直坐著等她回來。賽爾和男傭人必須對屋裡仔細檢查一番,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
第八章
弗蘭克·邱吉爾再次回來了。假如他讓他的父親不等他一起共進晚餐,那麼,哈特菲爾德的人也不會曉得。要知道,威斯頓太太打心眼裡企盼他能討伍德豪斯先生的喜歡,即使他有欠缺,只要能隱藏得住,她就決不向外界吐露半個字。
他理完髮回來後,坦然地自我嘲笑了一番,不過毫無疑問,他對自己的這種做法並未感到內疚。他相信,事實上他毫無必要將那長髮留著去掩蓋臉部的某些缺憾;也毫無必要把那理髮的錢節省下來而讓自己感到某種快感。他依然如先前那樣朝氣蓬勃,勇猛剛毅。當愛瑪見到他後,這樣為自己辯護著:!我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這樣,可是,假如聰明人稀裡糊塗地幹了件蠢事,那麼事實上這種蠢事就算不得什麼。要知道,壞事終究是壞事,而傻事卻不一樣了,那要根據當事人的道德品質來判斷。譬如說奈特利先生,他不是冒冒失失的傢伙。假如是這樣,那他就不會去幹了。要是他幹了這件事,他不是為此感到自豪,就是為此感到內疚。或者跟花花公子似的自我吹捧,或者像軟弱無能(不敢保護自己的虛榮心的人那樣躲避。不,我確信,他不是那種冒失的傻小子。”
快要到星期二了,她又能再次幸福地跟他見面,而且此次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要比以前更長。這樣一來,她可以對他總的態度作一下判斷,並且揣摩一下他對她究竟是怎麼看的;可以推測她需在何時裝出冷淡的樣子;可以想像一下,那些第一次看到他們約會的人會怎麼想。
他們將在柯爾家裡見面。在她心中揮之不去,甚至於她跟埃爾頓先生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關係時,她對他最反感的就是他喜歡與柯爾先生呆在一起吃飯。不管怎樣,她還是準備興高采烈地去赴會。
至於她的父親,大可不必對他操心了。高達德太太和貝茨太太都能來陪他。她在走之前最後做的令人愉快的事是,在她們吃完飯呆在一起時向她們表示深深的謝意;在她父親正在仔細看著她那件漂亮的衣服時,她必須遞給她們大塊的蛋糕,替她們倒滿酒杯,儘量滿足兩位太太,要知道他疼愛她們的身體,她們剛才就餐時不得不違心地少吃點。她為她們做了一頓美味可口的佳餚;她想能夠知道她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滿足自己的胃口。
她隨著另一輛馬車來到柯爾先生家。在門口,她發現那輛馬車是奈特利先生的,她不由得興奮異常;要知道他沒有養馬,也沒什麼零花錢,但擁有的是很棒的身體、鮮明的個性和獨立自主的精神。愛瑪認為,他交際廣泛,以登威爾教堂主人的身份原本應該乘馬車外出,可他並不怎麼用馬車。他站住了,將她扶下馬車來,她感到十分欣慰。這時,她由衷地欽佩他。
“這才像位紳士樣,”她說,“本該如此嘛。很高興,能在這裡跟你見面。”
他也道了謝,說:“真是巧合啊,我們同時來到這裡;要知道,假如我們在客廳裡相遇,那我對你能否還會發現我比平時更像一位紳士深感懷疑了。你可不能僅僅從外表上來推測我是如何來的啊。”
“我一定能看得出來。一般來說,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以自慚形穢的方式出現時,那他總有一種羞愧感,內心裡總是忐忑不安。或許你以為裝得很成功,自以為看不出破綻來,可是,總給人一種矯揉造作和故作深沉的感覺。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只要我們碰到一起,我對你總會有這種感覺。此時此刻,你大可不必虛張聲勢。你甭擔心別人以為你不好意思。你也不必試圖裝出一副高貴的樣子。此時,我確實很榮幸能和你在這間屋子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