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又回到東齊軍營。
白衣教的勢力雖不及以司徒氏為首的九陽教,然而畢竟經營千年,貴精不貴多。傾教查探之下,發覺了南楚軍的佈置。
林海如想起昨夜見到的情景。原來南楚軍早有人已經先到了東齊軍營的附近。
這處雖然已經被劉辰庚下了清野令,剷除了大片森林,然而畢竟人力有所不及,往南五里以外的丘陵林地並沒能清除。在那片寬闊廣大的密林中,已經有人秘密駐紮,正製做著一些不知用途的大型機械。
每一個機械下帶輪車,都裝有一個類似船桅般的長木,那長木頂端附帶巨鍋粗繩。可他怎麼看來都覺得似能將重物拋遠。
還有這個。。。。。。他捏緊手中的油紙包,包內有他們昨夜偷取回來的物品樣本。是一些黑色的粉末,泛發著硝石硫磺的氣味。看起來並不起眼,用銀針試探也沒有毒性,卻被珍而重之地收藏保護著,數量還並不稀少。
他思索著走入鄭枰鈞的營帳,想要與若影留下的助力相商量,先於眼睛一步,感應到一股非同常人的氣機。抬眼看時,見是鄭枰鈞正與一人相對無言地品茶,而那人正是日前被他毫不客氣掃地出帳的東齊七皇子劉辰庚。
劉辰庚昨夜便已來過,沒見到林海如,今日又來詢問鄭枰鈞。鄭枰鈞見主角到來,放下茶杯,溫文一笑,起身與林海如擦身而過,走了出去。
林海如看向昔日的師兄,見他依舊那般英偉霸氣、氣勢迫人。可是誰又能知道,看上去格外能給人安全感的這個人,其實根本沒有能力給身邊親友帶來安心的幸福,因為這人的心,尚不夠堅強。
〃林師弟,〃劉辰庚並不請林海如坐下,放下茶碗,單刀直入地道,〃我只想問一聲,昨日清晨,你所抱著的那人是誰?〃
他經過一整夜的思前想後,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個師弟性子很倔,認死理。而且已經對那人有了不一般的想法,甚至因此與自己決裂。怎可能如此輕易便又有了能珍視如寶的人?
而且,那冰魄凝魂的冷香,無論如何也無法淡視,反反覆覆地重現於他腦海中、鼻端前,似乎在提醒著他什麼絕不可以忽略的問題。
林海如淡淡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帳。
臨去前,他在帳門駐足片刻,道:〃殿下不是已親眼見過了麼?──老實說,他究竟是誰,在下並沒有責任告知。〃
言盡於此,林海如不再停留,掀開帳簾步了出去,留下一臉疑惑起身挽留的劉辰庚。
劉辰庚,我離開青陽宮那日,你不是曾勸我說舊事已矣麼。你既如此認為,又為何再作糾纏。
林海如看看天色,日漸西斜,融暖鮮妍。
若影,你就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休息吧,這一場仗打完,我定會回到該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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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總是覺得十分不安穩,似乎總有人在翻動他的衣服。面上感到一陣清涼,又在半夢半醒間沈浮了許久,梅若影才終於醒了過來。
臉上一片空落,面板裸露著直接接觸到微熱的空氣,竟然有些發癢,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他半睜著眼回憶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有人在自己頭頂說話,聲音端正微慍,似乎正在說教。
輕輕皺著眉,凝聚了半天氣力,總算聽清了在講什麼。
〃原來長成這樣,〃司徒凝香看著顏承舊道,〃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老把面容遮起來啊。男兒生身於世,相貌什麼的並不重要,不過是一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臭皮囊罷了。〃
顏承舊站在車外,所以司徒凝香雖是坐著,也能與他平視。他雖然毫不閃避地與長者對視,但正想著事情。
以前見若影塗上易容的各種色料,就能將各種面貌如畫皮一般製作出來,他心中只有歎服,原來每件看似完美的事物之後都要付出代價。這巧奪天工之易容術,會給面板帶來如此大的負擔。
身體的面板上還好說,因為時不時得以清洗,並沒有出現問題。可梅若影臉上的色料水洗不掉,又因是身在軍營,時時不得放鬆,卸裝的藥物也不能輕易調製,於是當現在卸下裝束時,那張為了追求效果逼真,還曾以藥膏抹得凹凸不平的面容,已生了浮腫,還帶著不均勻的色斑,深一塊淺一塊地布著。
司徒凝香說了幾句,發覺顏承舊正在走神,看著他毫不避諱地將那光蛋的腦殼暴露在陽光之下,熠熠反光,明明不合時宜心中仍是一樂,又道:〃你這麼看輕外貌皮相,若影倒真應當向你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