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過銅板、極為會意地上前一步,高福側身聽著四阿哥的耳語,不由也轉過了頭,四處張望著悄聲應道,“奴才也注意了,那人似乎是大阿哥府上的。您看,是不是先回府?”
不緊不慢跟隨在嬌笑著逗鬧的妻兒身後,四阿哥眯眼抿了抿唇,輕舒一口氣淡淡應道,“若這麼看,擄走錢氏的人不會是大哥,否則不會這般注意我的行蹤……罷了,難得有空陪陪他們……只要不是太子的人,暫時無憂。著親兵提防些……”
“四……夫君!快來快來!”
尚覺心神不定,前方已傳來溫紫婉轉的輕喚,四阿哥再度回首瞥了眼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那道身影,正正長衫行前笑道,“又瞧著何物了……”
護城河岸。
水中一隻只扁舟飄過,吟詩作樂的歡笑聲入耳,溫紫與弘暉皆是極為新鮮地伸著腦袋,在四阿哥攬護下,翹唇細瞅著這甚是平常的人間景緻。
環顧四周,待得兩側親兵比出安全手勢,四阿哥才輕舒一口氣,轉首悄聲笑道,“可還記得今兒個出府所為何事?”
“嗯!”眯彎了眸子將弘暉再度抱至懷中,溫紫剛一抬臉,便在四阿哥抬首微笑中張大了雙目,晃著一臉懵懂地小傢伙輕呼道,“暉兒快瞧!好多好多螢火蟲!”
停留之地,距離槐樹林似有半里路;可那本微弱的光暈此時遙遙看去,竟有著別樣的朦朧意境,似幻似真……
“喜歡麼?”悄悄用手臂將溫紫貼身擁住,四阿哥淺笑著垂下頭,極為滿足地輕聲笑道,“爺應過你的事,一直記得。這處的景緻,可是耗了爺不少功夫探查……”
抿唇微笑,整顆心都似浸在蜜中,溫紫轉眼看向四阿哥溫柔的笑臉,歪了歪腦袋悄聲笑道,“確比宮中景色更美呢……且如今我們還有暉兒,四爺,待第二個寶寶出世……唔!”
“主子小心!”
未完的笑語中,自下而上一聲破空尖嘯,兩側親兵已有兩人倏地躍下,朝剛剛滑過眼前的一方扁舟追去;而船上騰然亂做一團的噪雜聲中,手持長弓的白衣男子竟毫不慌亂,再度拉起閃著暗光的利箭,直直指向四阿哥。
“殺了他。”
滴血的臂膀,第一時間將面色蒼白、幾不能言語的溫紫和弘暉圈至身後,四阿哥在親兵身後冷笑一聲,腦中已電光火石般湧出幾個念頭,咬緊了牙厲聲喝道,“不留全屍!”
“阿瑪……”
“胤禛……”
“不怕,阿瑪是習過武的。”顫聲微笑著回身蹲下,四阿哥撫著弘暉欲泣的小臉,朝溫紫使著眼色淡淡說道,“若不是方才掉以輕心,阿瑪還可以將這暗箭踢回去的。”
“真的嗎……”撇著嘴拿手心接住不斷滴落的血珠,小弘暉要緊牙齒忍住哭泣、看了看溫紫;這一看,卻是倏地落淚啼哭道,“娘……額娘!疼嗎?!額娘!”
細若鐵針、卻明顯質感沉重,那帶著尾羽的利箭正中溫紫腰側,已讓那處的血跡瞬時便暈滿了衣襟。
“溫紫!”驚張的雙眸,因順著孩兒目光的一瞥、瞬時失去沉穩,四阿哥幾是面容扭曲緊攬著溫紫,顫抖了身子喃聲喚道,“溫紫……高福!回府,立刻傳太醫!”
“是四弟嗎?!”慌亂中只知緊握懷中人兒漸漸冰冷的手,猛聽得後方一聲呼喝,回過臉,高跨坐騎的太子已翻身而下,幾步上前怒聲喝道,“繼續追!要留活口!”
所有思緒、已在溫紫緩緩下垂的眼瞼中猛然中斷,四阿哥有些吃力地抱起她,卻剛剛前行幾步,一陣天旋地轉,一個蹣跚緊摟著她跪地,在弘暉越來越響的啼哭中,騰地失去了知覺。
皇子遇刺,整個京城瞬時進入戒備狀態。當晚,所有開牙建府的皇子府邸,皆晝夜兵守;滿城官榜也都深夜急置,重金懸賞其時幾個反清勢力的統領。
乾清宮內,焦急踱步的康熙帝,在眾臣極力勸阻下,才勉強壓下出宮探望的念頭,遣出資歷最深的幾位御醫輪流在四阿哥府邸醫治;不住淚滴的德妃,也是頭回在深夜被安置殿內,片刻不松伴在他的身側,滿心悲慼等候著宮外的音信。
“皇阿瑪……”
幾聲通報,皇太子已是大跨步踱來,跪地重重叩首泣道,“皇阿瑪,是兒臣追擊不力!初時得到密報,兒臣就該全力以赴,卻不料仍被他傷了四弟……望皇阿瑪重責!”
雙眸一凜、攥緊了十指,康熙帝聞言抿緊了唇,緊盯著身前的太子沉聲問道,“可捉到刺客??”
“是。”越發傾低身子將視線掩藏,太子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