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從窗臺上折下嫩黃的菊花一朵,在少女面前屈單膝,求愛道,“某一生之中,從未見過似妹妹這般清麗雅緻的姑娘,當真是人淡如菊!與其便宜孟瑄,不如便宜某,請接受某的一點心意,當是給彼此一個機會~~”一雙朦朧的犀牛星星眼,使勁兒衝少女放電,滋滋滋。
“不要。”何當歸無情地說,“新娘子戴菊花很怪,而且小女子已經找到良人了,公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哦~~”青兒捂著胸口向後倒去,泣聲道,“沒想到乃是這種翻臉無情的女子,昨晚與某還抱抱睡覺,早晨醒了卻不認人!烈日當空,某的自尊被焚……”
“好看雖好看,”何當歸端詳著鏡中人,安靜地微笑說,“只是這紅妝太濃了,我從未搽過這麼紅的胭脂,看上去不像我了。”
薄荷笑道:“新娘子哪個不是紅紅美美的,小姐這已經是最淡的妝容了,饒是這樣還說太濃豔,那要是請專門的喜娘來梳頭裝扮,小姐可出不了咱們的門兒了。”說著,從匣奩中抓出一把珍珠花蕊的紗堆花來,密密匝匝地給新娘子的烏髮別了一圈。
何當歸只往鏡中看了一眼就別開臉說:“青兒你去外面瞅瞅有沒有又紅又香的花兒,摘一朵來別在鬢上,比珍珠花有趣兒多了,不拘木芙蓉還是一串香,快撿好的摘了來。”
尋常的新娘子出嫁,人還未上花轎入正題,都要羞得不行了,哪兒還能對自己的妝容發表意見。何當歸雖然完全不記得上次嫁予孟瑄的經歷,不過一想起孟瑄溫和的笑意、璨然的眼眸、及回京路上諸般細心體貼之處,也就對於入住一個新家不抱多少忐忑了。
因為孟瑄曾說了,“孟府很大,人也多,從上到下都有照料不過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有受委屈的情形,不過清兒你進門一日,我便護你一日,決不讓你感覺不適應。“”等住得久了,自然而然就好了。”當時何當歸聽後稱謝,覺得他真是細心周到,只是她不知,孟瑄特意說這樣的話,不是沒有深層含義的……
上罷新妝,何當歸去堂上拜別父母,藍氏又流了一汪眼淚,聶淳安慰說:“兩家住得近,想找見面的機會很容易。”而藍氏收起眼淚後,也像個尋常的母親那樣,把《千金條律》中嫁人篇的東西背出幾條來,何當歸微微垂首聽著,沒有多數新娘子的羞澀,還是一般無二的溫和順從。
藍氏以絹拭淚說:“往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進了大宅門兒,一言一行有時候都身不由己,吃的穿的也不如往常隨意。各家各戶的規矩都不一樣,進了別家的門,就得遵著別家的規矩了。新媳婦進婆家,受些委屈是難免的,俗語道,多年媳婦熬成婆,多熬幾年就有好日子了。”何當歸斂眉聽著,輕聲答應著。
藍氏總結了自己當年嫁入京城何府時的“失敗心得”,執手相看淚眼,諄諄教導女兒說:“第一印象很重要,半點懈怠都不能有,人不能拿大,一開始要把自己擺在比婆家的丫鬟更低的位置上,因為不論你身份高或低,人巧或笨,你都是婆家的新人,一點兒資歷都沒有。這點定要時刻放在心上,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平日裡要如履薄冰,要隨和、恭順、溫婉,既不可太呆太沒眼色,又不能機靈靈巧過頭了。這裡面的度,都得你自己把握。”
一旁的青兒暗呼,哦!沒想到小逸的呆孃親也有如此精闢的話,果然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高,實在是高!
何當歸淡淡笑回道:“我省得的,娘,孟家乃名門望族,有十一子,將來就有十一個兒媳婦,其中一定不乏王公府第的千金,甚至皇家之女,我如何敢拿大呢。娘放心,我會擺正心態。”
“光擺正心態還不夠,”藍氏又殷切教育道,“心裡頭不爭不搶,面上也不能做得完全不在意,否則也觸犯某些人的忌諱。某些侵染俗世事務慣了的女人,看見那些個目下無塵的清靈靈女孩兒,就覺得不入眼,久了心裡就長刺——我說的是面對婆婆的時候,有些婆婆喜歡嘴巧、明練的媳婦,有的卻偏好看上去沉默寡言、實則心內有成算的媳婦,還有的婆婆,偏喜歡裡外都呆蠢媳婦,看見兒子媳婦兩人不熱,她心中還分外舒坦。”
“變態。”青兒小聲嘀咕,一下被藍氏聽見了,更加著重囑咐女兒:“有的人確實這樣,你心裡明白就行,口上可別亂說。這些你都得看著辦,總之一定要留好第一印象,還要做好面子工夫,婆婆的喜好是怎樣的,你就得裝成怎樣的。吃的、穿的、用的、屋裡的陳設,都得合著她的意,她愛食葷,你就不宜長素;她愛鮮豔,你就得跟著穿紅著綠,看著俗氣也得這麼穿,要隨大流。”
藍氏知道女兒穿慣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