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有點勇氣,因為書不總藏之深山,是要發表的,是要給人看的,是要允許大家討論的,覺著寫得再好,也要讓人挑毛病的。如果你不想面對這一切,那就別費心費力了。
話說,1995年10月我接受陳軍邀請攜書稿去了鄭州。那是1995年下半年全國圖書訂貨會,這是另一個“世界”,和我所在的話筒前、鏡頭前、舞臺前後完全不同的地方。圖書訂貨,不需要化妝、燈光、攝影、音響,只需要白紙黑字的篇章和文稿,也不太相信一廂情願的炒作。我完全不知道離開演播廳,我還有什麼能耐在不同的時空中如魚得水般地遨遊。
在一次晚宴上,多點陣圖書發行的主管們濟濟一堂,我位列其中,想的是多讓別人訂一些書。入座不久,一位河南老總端起酒杯鄭重地對我說:“趙先生,您這部文稿我拜讀了,瀏覽一遍,文筆不錯,有文化氣息,但……”他看了我一眼停頓一下說:“這本書應該沒什麼銷路,這年頭兒讀者哪有閒心去讀散文呀,寫得不錯,但銷路我不看好。”這藉著酒意的快人快語,並不使我尷尬和難堪,我先於這位仁兄早就有了這種相同的“見地”。大約這就是現實了。
“屋漏更遭連陰雨”,陳軍當晚來我房間,神色不對,他悄聲說:“書稿丟了!”我十分平靜地說,“找得著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千萬別驚動任何一個人,你放心,不會有盜版。”要是《哈里波特—5》丟了書稿,那才好玩呢。不過那會兒羅琳大約還沒構思呢吧。
河南訂貨會平靜的留在我身後,我想這個圖書出版界大概也只有陳軍一個人不屈不撓地逼要我的書稿。
一天晚上,陳軍從上海打來電話,“趙老師,”上海人對鄰居都稱老師,對鄰居們的妻子都稱師母,就像二十年前的北京,如果不稱別人同志,就叫師傅一般。“ 你還記得滬所的曹經理嗎?”“啊,在鄭州見過的那位上海發行所的曹經理。”“對,他今天跟我們社簽了協議,他們包銷《歲月隨想》18萬冊!”
我半天沒作聲,沒敢高興,反而覺得有點恐怖。陳軍繼續說:“真的,他有眼光,有經驗,有辦法。”我開口了:“陳軍,好事自然是好事,要是人家賣不出那麼多,賠了,咱們怎麼過意得去呢?那豈不成醜聞了嗎?”
我眼前浮現出曹經理那和善的笑容,在河南他們滬所沒說過什麼,我也沒向滬所表示過任何推銷之意。但曹經理無疑是伯樂,是老江湖,是我的貴人。而且從那時起,好夢一個接一個,《歲月隨想》在圖書市場火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以這句老話形容我的出書,應該還算貼切。1995年3月決定出書,當年9月書稿完成,10月到河南,被潑了一頭冷水,哪知這一盆冷水卻澆旺了《歲月隨想》的一路向前。
正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第一次拿起印好的書時,感到很溫馨,很知足,封面設計也很簡潔,不張揚,不俗氣,送給友人很雅緻得體。這是1996年元月在滬上的日子。
上海人民出版社辦了一個規模不大的首發式,只請了幾位滬上學者和幾位記者,在一個長條桌兩旁大家對面而坐,隨意交談,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震耳的音響,連會標的慣用橫幅也沒拉。這個小小的首發式上幾位出版社邀來的專家在發言中,給了我這本書不少的肯定。這個首發式和我原來的想象很近似,但我的同事和朋友東方電視臺的曹可凡卻不很滿意,我說:“可以啦。”
這本書就此宣佈誕生了,箇中艱辛和完篇的忐忑,不足與外人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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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唯揮淚 難酬父老心(1)
感動唯揮淚 難酬父老心
1996年春天,《歲月隨想》籤售正式開始,陳軍安排我去南京籤售。我在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抵達目的地。我刻意安排在週一與讀者見面就是為的在上班時間去書店的人會少一些,我並不希望人多,有幾十個人買我的書就很好了。我提出在週一的上午籤。書店經理說:“那不行,大家都在上班,本來週一書店裡就沒幾個人來的,多等等,等到下午吧。”他執意安排在下午籤書並把我籤書的位置放在書店的門外,我再三說這樣不好維持秩序,他說:“你一百個放心,我們有經驗,前不久幾位當紅明星在大門外一字排開簽得蠻好,我擔心的是人太少了,冷落了趙老師。”
我無言以對,人家當紅明星都這麼簽了,老趙年過半百,就像我書中第一篇文章的題目“昨夜星辰昨夜風”了,只要不落得“門前冷落車馬稀”就好。
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