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所知道的他的過往說了一遍,當然,她說的是眾所周知的事,對於他的另一重身份,還有一些比較複雜的細節,她並沒有說。畢竟,那些事,她並沒有最後確認。
邵九彷彿聽的很認真,黑色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微微顫動,半晌,若有所思的道:“原來——我是這樣一個人。”
還不知呢。寶齡心中恨恨的想。她站起來,卻聽他說:“那麼,你叫什麼?”
寶齡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你叫我阿零吧。”
糯米TXT手打團琉璃。殿手打。
貳佰貳拾肆、一場夢
“阿零,再這樣下去,在小黑洗乾淨之後,恐怕你也需要去洗個澡。”少年一襲白色斗篷,坐在青石上,風吹起他的衣袂,柔軟的紫貂皮毛在陽光下微微泛著淺金色,他眼眸如黑曜石般清澈柔軟,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彷彿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寶齡一時有些失神,突然,腳邊的小黑又晃了晃身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它那黑得發亮的毛髮,巨大的水珠潑散開來,她的裙襬便更溼了幾分。她有些狼狽的怒視小黑,看到小黑無辜的眼神時,又頓時洩氣:“那要怎麼辦?”
“我來。”邵九微微一笑,從一旁拿起一塊乾淨的帕子,將小黑包裹起來,擦乾它身上的水,動作如行雲流水,神態悠閒。
寶齡有些嫉妒的看著他,都這樣了,他卻還是那般悠閒自得,彷彿對任何事都無所謂一般。那天兩人說過話之後,又這麼過了兩天,這兩天裡,自從她告訴他叫她“阿零”之後,他便叫的極為順口,彷彿曾經叫過許多遍一樣。
白天大把大把的時間,她與他在一起,直到晚上才回到自己的屋裡去。她想盡一切辦法幫他恢復記憶,可是他依舊什麼都想不去來。她凝視他,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神情,甚至,原先深邃的眼神,自醒來以後,也愈發清澈,那流轉的波光裡,如一枚毫無雜質的玉石,透亮晶瑩,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去。
可是……不能再這樣下去,這並不是她待在他身邊的初衷。寶齡咬著唇,直到那淺粉色的唇上被咬出一道細細的白痕,她才從懷裡拿出一摞紙。
她將紙遞到他跟前:“對了,這些東西,好像與你有關。你看看,想不想的起來。”
那是那個神秘人寫的手札,阮素臣給她看過之後,便一直留在她身邊。關於那個人,寶齡根本不清楚,甚至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便是他或她應該是曾經住在顧府的人,否則無法幫邵九留意顧府的一舉一動。但——是誰呢?從廚房的小三子,到顧府裡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就連招娣,她也曾懷疑過,可是,沒有任何證據,她實在想不出來。
此刻,好像沒有別的辦法,除了這份手札,或許還能讓邵九動容。雖然在邵九在醒過來的時候,阮素臣曾對他說過,他的身份已被揭穿了。但,畢竟只是一面之詞,沒有任何證據,如同邵九那樣的人,哪怕聽到,心中有所起伏,臉上亦不會顯露出來。
但這份手札卻不一樣。
倘若邵九並非真的失去了記憶,而有另外的目的,那麼,看到這份手札,無疑是告訴他,他的已經被人懷疑了,這樣的情況下,她也許能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而若他真的失憶了,那麼這份手札所寫的東西,曾經對他來說那麼重要,或許能幫他想起什麼來。
寶齡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邵九,注視著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哪怕一丁點細微的變化,她都不想放過。
然而,叫她失望的是,他垂下眼瞼,細密濃黑的睫毛在眼窩投下陰影,極好的擋住了臉上任何的神情,然後,當他抬起頭來時,眸光清澈如綴滿許多鵝軟石的小溪水,朝她勾了勾唇:“看起來——好像是一本手札。”
“不止是手札,還等同於密信,是用來傳遞訊息的。”寶齡緩緩的道。
“哦。”
邵九沒有任何情緒的應了一聲,接著,彷彿頗有興趣的又看了一遍,“這戶人家姓顧,應當是有人藏身在顧府裡,將顧家的大小事宜都向另一個人稟報。”
“的確如此。”寶齡只覺得心要跳出胸膛。
邵九眨眨眼:“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寶齡冷冷的看著他,一字字的道:“有些事證明,你可能——就是那個被稟報的人。”
眉頭微微上揚,他錯愕:“阿零是說,是我安排那個人進顧府,然後,要他將顧府的諸事向我彙報?”
寶齡點點頭,目光一直凝視他,沒有絲毫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