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
忠伯迅速的為寶齡開啟車門:“顧小姐,到了。”
寶齡有那麼一陣恍惚,緩緩的跨下車去,環顧了一圈四周,又看向忠伯:“你們九爺在哪裡?”
忠伯一愣,見她神情間並無要興師問罪的姿態,只是有些好奇,心裡的迷惑更甚,言語間卻沒有絲毫流露出半分來:“九爺吩咐了,帶顧小姐去二樓的花廳。顧小姐的行禮我會叫人先送去房裡。顧小姐,這邊請——”
柔軟細膩的波斯地毯一路鋪到了前廳,寶齡只覺得腳下像踩了棉花一般,有些恍惚的不真實。當跨進大廳的那一刻,她又有些出乎預料。原以為九爺那般身份的人,住所總是奢華無比的,但縱觀全廳,卻極為簡潔,甚至……空曠。擺飾一目瞭然,但似乎每一樣細小的物件都那麼敲到好處,不張揚,卻透著內斂的尊貴。深紫檀的傢俱、巨大的西式靠椅、落地古鐘……除了門口那條花紋頗為繁雜的地毯,其餘似乎是清一色的黑白色調。
寶齡不知怎麼就想起前世隨意搜尋百度知道,看到有人提問,喜歡黑白的人屬於什麼性格。當時的答案是:喜歡黑白的人冷靜沉著、思維縝密,不宜有情感起伏,絕對屬於理性大於感性的人,還……頗為固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寶齡跟著忠伯沿著褐木樓梯而上,腦海裡一人的身影像是投在水中,緩緩地浮現出來,似乎……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人。九爺?她微微蹙眉,卻已跨上最後一層階梯,到了二樓。
最中央有一扇門微微敞開著,寶齡緩緩的走進去,每走一步,便聽到鞋跟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才響聲,身後卡茲一聲,門不知何時被人關上,忠伯亦不見蹤影。她徐徐望去,花廳一側的陽臺上,一雙修長的手正捏著茶盅,輕輕一晃,夾雜著光暈的落地玻璃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然後,聽得一個聲音道:“來了?”
話語頗為隨意,如同山間清風一般,寶齡的心卻陡然一沉,繞在心頭許多天的疑惑,終於找到答案。
寶齡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慢慢地站起來,一襲再簡單不過的家常袍子,細看之下,卻在陽光下折射出暗暗的紋路,隨著他站起來,緩緩散落,如流水行雲一般,傾瀉而下,沒有一絲褶皺。
唇邊似笑非笑,漆黑如墨的眼睛卻是溫柔如水、高雅清澈,他浸在陽光下,遮住了大半的薄光,明亮中分明是刺眼的妖嬈,淡影裡卻又叫人有種小堂深靜、滿院春風的寂寥。
寶齡直直的望著他,直到他走進來,走到陰影中,她才眨了眨眼,感覺眼球不再那麼刺痛,才微微抬起下顎,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改稱呼你為邵顏、少公子,抑或……九爺?”
邵九淡淡一笑:“顧小姐喜歡,哪一個都無妨。”
沉靜平淡的一句話,彷彿那幾次邂逅都並不曾出現過。寶齡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為好,良久才道:“九爺邀約,原本應是家妹前來,只不過家妹體弱多病,所以,我這個做姐姐的代她前來,九爺莫要見怪才好。”
既然邵九打太極,她也便先走走過場,對提親只是隻字不提,只當做客亦好。
“哪裡,顧小姐肯來,蓬蓽生輝。”邵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的神情,溫柔而真摯,真如以為好客的主人。
各自客套寒暄一番,邵九道:“我先帶顧小姐去看看臥室,坐車也是極辛苦的事。”
寶齡緩緩吐出一口氣,微微一笑:“也好。”
邵九為寶齡準備的臥室亦在三樓的北廂房,一開啟門,便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撲面而來,寬敞明亮的房間,纖塵不染,別緻的格局叫寶齡不覺眼前一亮。
四周是幾乎可以當做鏡子來用的大理石,而中央卻鋪就了一層高高的木質地板,木質地板上,一張古色古香的床榻垂著珍珠白的簾帳,床單亦是清一色的白,彷彿是某種奢華的絲緞。床邊,是一隻精緻小巧的梳妝檯與落地衣櫃,對著床頭,有一扇窄窄的雕花小門,通向外頭那拱形的陽臺……而寶齡帶來的那三個大箱子,此刻正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衣櫃邊。
目光一點點的掃過去,寶齡不得不承認,這間臥室的風格,是她很喜歡的那種,而那周遭瀰漫的沉鬱而不俗的香氛,與她在顧府閨房中的一絲不差,亦讓她對準備這一切之人的細心有一絲動容。
她偏過頭去,邵九正靠在門邊,從容而隨意:“顧小姐可以小睡一會兒,有什麼需要,出門右轉樓梯口便有人,晚飯前,我會叫人來喊顧小姐。”
不急不躁,雲淡風輕,讓寶齡一肚子打好的腹稿生生的嚥了下去,半響,她笑一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