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是唇角邊上的一顆相思小痣——正是紫薇先生座前唯一女弟子,人稱“素手崑崙”的寶琴姑娘到了。
隔著幾張桌子,琴姑娘就瞧見他了,唇角牽動,向著他微微一笑,走過來,對面坐下。
公子錦含笑起身,輕輕叫了聲:“琴姑娘——”
“叫師姐!”琴姑娘大眼睛瞪著他,忽然一笑說:“姑娘就姑娘吧,反正大家都這麼叫我。”
微微停了一下,說:“近來可好?”
公子錦笑說:“一年多沒見,你好像都變了,個頭兒也像高了。”
琴姑娘“白”了他一眼,啐說:“別胡說,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能長個子?”
這麼一說,公子錦才忽然想起,可不是嗎,自己才進師門的時候,她就二十來歲了,自己在師門八年,算算她可不是超過三十了,怪在這位姑娘人品武功均是第一流的,樣樣都好,就是一樣,生平從來不談男女事,自然也就單身一個“老姑娘”了,她卻並不以此為憾,來去自如,快哉,快哉!
公子錦更知道,這位姑娘因為跟隨師父紫薇先生最久,一身武功不用說已盡得師父傳授,由於她行事謹慎,武藝高超,是以最為紫薇先生所器重,無形中也就成為“天南堡”承上啟下的一個關鍵性人物,怪不得這一次接運寶物大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琴姑娘一雙精華內隱的眸子,咕嚕嚕在他身上轉著,點頭說:“咱們雖很久沒見了,可是你的事我卻樣樣清楚,還是這個樣子,像胖了點兒。”
公子錦說:“是嗎?我還以為瘦了些呢,姑娘你一向可好?”
“還不是這個樣……”頓了一下,她說:“咱們言歸正傳吧,這一趟,你是頭兒,我聽你的。”
公子錦左右看了一眼:“小點聲兒,留心隔座有耳。”
“怕什麼!”她豎了一下眉毛,嗔道:“在外面混了這麼些年,還這麼膽小。”
公子錦說:“不是膽小。”
“怕什麼,”琴姑娘說:“告訴你這地方最安全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人多,聲音又雜,誰知道誰又在說些什麼,就算他有千里耳也聽不清楚。”
小夥計送上茶,待要收拾公子錦吃剩下的東西。琴姑娘一口鄉音止住了他:“我還要吃。”
說時伸出兩個手指拈了個包子放進嘴裡,大眼睛向公子錦“白”著說:“這蟹黃餡的真好吃,你可真會吃。”
公子錦一笑,想著她還是這個不拘小節的樣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就再點一客吧。”
“不了,我其實是眼饞肚飽。”揮揮手招呼面前小夥計說:“拿走吧。”
對於這位師姐,公子錦一向敬仰,平常玩笑歸玩笑,還真有點怕她,一年多不見了,不免頻頻向對方臉上身上瞧著。
“喲——”琴姑娘說:“可別這麼看我,我害臊。”一面手託香腮,比了個害羞的樣子。模樣兒傳神,真把人給逗著了。
“一年多不見,還真有點生分了。”公子錦笑著打量她道:“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總覺著你有點變了,是頭髮不對了,還是穿戴……”
琴姑娘說:“別瞎說。我一直還不就是這個樣,怎麼還非要叫我在後面梳個髻兒,弄個老太太樣兒你才順眼?我還不老呢。”
一面比著老太太后面那個髮髻兒的樣子,絕透了,公子錦一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別笑!”琴姑娘喝了口茶說:“剛才我已經說了,這一趟我聽你的,下一步該怎麼做吧。”
“師父可有什麼交待嗎?有什麼信交給我沒有?”
“沒有!”琴姑娘搖搖頭,問:“寶船到了沒有?”
“寶船?什麼寶船?”
“咦——”琴姑娘說:“當然是裝銀子寶貝的船了?”
“沒什麼船呀。”公子錦傻臉地看著她:“哪有什麼船呀,不是改走……姑娘你還不知道?”
琴姑娘臉上怪不得勁的樣子,哼了一聲:“你不說我哪知道呀,這一趟你是主子,我是跟班兒,師父說叫我凡事都聽你的。”
“那也不然。”公子錦據實而告:“臨行之前,杜先生有錦書一封,指示我凡事要跟師姐你商量……我還以為你胸有成竹,什麼都知道了呢。”
琴姑娘看著他沒出聲,緩緩問說:“哪個杜先生?是小燕她爸爸?”
“當然是他啦。””
“這個人真了不起,什麼事都知道。”琴姑娘一面“磕”著面前的瓜子,低眉尋思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