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霧漸漸散去,初升的太陽灑下萬千金光,將初秋的東元國京城裝點得黃燦燦的。
謝東籬在大車裡正襟危坐,面無表情。
阿順睃了一眼,見五爺那俊美無儔的面容連朝陽的光芒都壓制不下,卻肅著顏,一絲笑容都沒有。
昨天的事讓五爺真的生這麼大氣?
還是因為說到退親……五爺其實挺在乎張家的親事的?
就在阿順的胡思亂想中。謝家的大車來到宮門前。
這裡已經站了不少等著上朝的官員。
見謝東籬過來了,都來給他打招呼。
他不過點點頭,抱著奏章站到最前頭沈大丞相身後。
看見他的胳膊綁了繃帶。吊在脖頸上,有昨天去過司徒家赴宴的人忙關切問道:“謝大人,您的胳膊不礙事吧?”
“不礙事,還沒斷。”謝東籬淡然說道。目光從縮在一旁訕笑的副相張紹齊面上掠過。
“……謝大人。下官認得一位國手神醫,最擅長跌打,不如舉薦給您瞧一瞧?”
“要什麼國手神醫?!謝大人,家父是太醫院醫正,特別擅長看骨科,不如下朝之後,您去我家坐一坐?……或者我爹去您家坐一坐也行……”
“你就胡吹吧!你爹明明最擅長內科!——謝大人,我大伯父才最擅長骨科。是太醫院有名的‘一指禪’!就是說,只要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正骨!”
一些閒官見有機可乘,頓時圍了上去,紛紛向謝東籬討好賣乖。
謝東籬只把這些人扔給阿順料理:“各位,謝某公務在身,今兒不能陪大家敘談了。有事找謝某的小廝。——改日再聊!改日再聊!”說著拱一拱手,見宮門大開,他跟在沈大丞相身後,走進了宮門。
東元國的大朝會十日一次,今日正是大朝會的日子。
各位服朱佩紫的官員魚貫而入,迎著初升的朝陽,來到東元國舉行大朝會的保和殿。
元宏帝在太監的簇擁下走上保和殿高高的寶座。
寶座下方擺著兩隻青銅仙鶴香爐。
淡淡的龍涎香從那仙鶴嘴裡嫋嫋升起,將君臣的界限隔開一道鴻溝。
司禮太監唱和之後,沈大丞相帶著四位副相和百官一起大禮參拜元宏帝。
謝東籬就站在五相之後。
他身形頎長,本來就很醒目,再加上黑地紅邊的官袍映著白色的繃帶,更加打眼。
果然官員行禮之後,元宏帝一眼就看見了謝東籬吊在胸前的胳膊,詫異問道:“謝愛卿,你的胳膊怎麼了?”
站在副相位置的張紹齊只好硬著頭皮出列,搶在謝東籬前頭躬身道:“陛下,是下官管教不力,才讓謝大人受了傷。不過下官已經狠狠管教過犬子,罰他跪祠堂……”
“張副相,不如我打斷你兒子的胳膊,然後我也在家跪祠堂,你說可行麼?”謝東籬這才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說完也不等張紹齊回答,已經對著元宏帝頷首道:“多謝陛下垂詢。下官的傷勢不礙,還能上朝理事。”
元宏帝聽了兩句,笑了笑,捻著鬍鬚道:“這麼說,是小張愛卿的兒子傷了謝愛卿?——小張愛卿啊,你這管教可是不力,把人打成這樣,只用跪祠堂?”
張紹齊搶先說了已給兒子**全懲罰,就是擔心謝東籬借題發揮。——已經罰了,總不能再罰一遍吧?
沒想到謝東籬根本不給他留臉面!
連元宏帝都偏袒謝東籬,張紹齊就忍不住了,譏誚道:“陛下,您可不能拉偏架!您怎麼不問問,謝大人為何被打?!”
明明是謝東籬的小廝先動手!
元宏帝含笑看了謝東籬一眼。
謝東籬卻已經整了神色,對著張紹齊溫和一笑,輕描淡寫地道:“張大人。咱們東元國十日一次的大朝會,可不是讓我們如同碎嘴婆子一樣數落對方不是的。——我知道小張大人只有這一個兒子,寶貝一般。我若是要求一定打斷您獨子的胳膊,豈不是讓您懷恨在心?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這個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弱書生一個,還想留著有用之身效忠陛下。沒那麼多功夫來應付這些明槍暗箭。不如這樣,趁著大家都在,就讓陛下做個見證。咱們這件事就此揭過。我這條胳膊就算折了也藏在袖子裡,以後我不找你兒子麻煩,小張大人也不要費盡心機來為難打擊在下,如何?”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做了好人。顯得自己寬正仁厚,不斤斤計較,又陰了張紹齊一把,堵了他的嘴,還把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