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面有多混亂,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這些做大官的本來都不是善茬,手裡多少也有幾條人命。
但他們是頭一次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他們面前“轟”地一下,變成了碎片,甚至後來連碎片都找不到了,只看見滿眼的血紅,鋪天蓋地如同下雨一般,就這樣完全消失了。
這種衝擊,絕大多數人都受不了。
一時朝臣中發燒的、中風的、嚇得尿褲子的,多如牛毛。
就在這時,四皇子棟親王齊言棟站了出來,指著丹墀寶座上坐著的齊誠帝大聲道:“齊言誠!你實在太狠毒了!你暴虐成性,弒父殺兄,根本不堪為君!”
“你說什麼?!”齊誠帝在寶座上氣紅了眼睛,指著齊言棟大聲道:“給朕把這個犯上的惡賊拿下!拿下!”
但是他叫了幾聲,發現大家都呆呆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行動。
“你們怎麼了?!朕的話都不聽了嗎?!”
幾個太監看了一眼,正要衝上來抓齊言棟,這時從宮外傳來紛沓的腳步聲,還有呼喊吆喝聲,兵器碰撞聲。大家忙又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榕親王!榕親王!”
一群軍士哭號著衝了進來,看見滿殿的血色。頓時瞪著寶座上的齊誠帝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榕親王到哪去了?!”
原來齊言榕“擔心”自己有事,跟自己當年的忠誠屬下事先約好了,讓他們等他的信。
結果他們沒有等到齊言榕的信,只等到從宮裡傳出來的訊息,說榕親王被齊誠帝給“爆”成碎片了!
這些兵痞子一聽就惱了,二話不說,拿了武器就衝進宮裡。
謝東籬戴了面具。混在這群軍士當中,一進殿內就給四皇子齊言棟使了個眼色。
齊言棟急忙站了出來,道:“我大哥剛才被這昏君給爆成碎片了。你們看見的這滿殿鮮血和碎片,都是我大哥的血肉!”
“啊?!”那些軍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再看寶座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個個都帶了仇恨的眼神。
“我大哥慘啊!當年就被他陷害。在東元國九死一生。差一點就活不下去來了。後來好不容易回到北齊國,不僅不能好好過日子,反而有家不能回,還要被猜忌,說他是假的,恨不得連他的身份都不給他,最後還不滿足,還要他的命!”四皇子齊言棟字字是血。指控著齊誠帝的罪行。
齊誠帝看著這一幕,心裡一片冰冷。
他已經看出來。這是要宮變的前奏了。
他不動聲色站了起來,道:“四哥,這件事有誤會,朕有話對你說……”
“說個屁!”
“你殺了自己的大哥,殺了自己的父親,還有臉做皇帝!”
就在這亂哄哄的吼叫中,一個軍士突然舉起手臂,彈開手臂上的臂弩,箭去如流星,一下子射在齊誠帝的胸口。
齊誠帝只覺得胸口一涼,他慢慢低下頭,看見那支箭鏃還在他胸前顫動,緊接著一股鑽心的劇痛瞬間遍佈全身上下,他大叫一聲,從丹墀上摔了下來,滾落到地面上,很快抽搐了幾下,便死在眾人面前。
混亂的朝堂有一瞬間的靜謐。
“弒君!你弒君了!”有人開始驚叫、奔跑。
“殺了就殺了!如此暴君,人人得而誅之!”謝東籬混在軍士中,沉聲說道,然後帶著眾人一齊對四皇子齊言棟道:“四皇子宅心仁厚,理應登基!”
“四皇子本是皇后嫡子,若不是八皇子出詭計陷害,如今坐在皇位的人本來就是他!”
大殿裡別的官員看見這一幕,知道齊誠帝大勢已去,四皇子不僅佔了大義名份,還有強兵在手,只好不情不願地躬身,向他拜倒。
“這死皇帝不能再佔著皇宮,兄弟們,衝啊!”有人在軍士中煽風點火,很快,他們衝進了內宮,將越皇后和齊誠帝的妃嬪一併殺死,宮外有人接到訊息,立刻派兵封了越國公和越侯爺的門,將他越氏一門全數誅殺。
到傍晚時分謝東籬回到他和盈袖臨時借住的小樓的時候,北齊京城已經經歷了一場血淋淋的宮變。
齊誠帝被殺,越皇后被殺,越氏滿門被除。
四皇子齊言棟到晚上掌燈時分,已經黃袍加身,登上帝位,是為齊仁帝。
“袖袖,快走。北齊宮變,我們必須馬上出城。”謝東籬匆匆而來,帶著盈袖迅速離開了小樓。
他們在北齊京城四門緊閉之前順利出城,和剛剛帶著東元國大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