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個印著“錄取通知書”的紅色紙片的一瞬間,是否真的脫胎換骨、立地成佛了。
在家人一片擁護和讚許聲中,我終於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缺點都當成一個成功者所特有的品質予以光復和弘揚。在此後四年的大學生活裡,我越發肆無忌憚地繼續著自己的頑皮和任性。雖然專業出色,卻一直不算是個好學生。不同的是家人對此的評價都變得積極而富有建設性了……
象棋1
象棋
我家隔壁有個大大,是我爸爸多年的同事。因為同姓又長我爸幾歲,所以爸爸一直叫他“二哥”,我們也就跟著叫他“大大”,兩家的關係一直非常的熱絡。
我這位大大頗是位廣學博聞之士,在我印象裡,他幾乎對世間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和闡釋。比如我就是經他的點撥,才早早知道了:原來蝙蝠都是那些吃多了鹹鹽的老鼠變成的;而蜥蜴實際上都是蛇的“小舅子”。
除此之外,大大還是個“好把戲兒”的人。不僅擅長粘鷹網兔、植花養草,還是個打魚高手。每次我爸跟他一起去打魚,同等條件下,他的收穫總是能超過我爸一倍;在院子裡種葡萄,同樣的品種同樣的肥,到了秋天,他家的葡萄能壓斷了架,而我們家的卻只能做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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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把太多精力用在這些事情上而影響了工作吧,這位大大早早就“退下來”了。
他剛離開工廠那幾年,我家幾乎天天吃魚。因為總是不等家裡的魚吃完,大大就會又送來一臉盆。後來大大的年齡越來越大,而河裡的魚卻越來越少,所以他送魚的傢什也就越來越小,逐漸由臉盆變成了飯碗……
再後來大大幹脆打不動魚了。
英雄都有遲暮的時候,百無聊賴之際,大大學會了下象棋。於是憑著他旺盛的精力和超人的熱情很快就成了我們那一帶遠近聞名的“棋魔”。
“棋魔”這個外號是他老伴給他取的。原因是他棋癮大得出奇,一天不下棋,他就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而跟他的棋癮形成極大反差的是他那“業餘負三段”的水平。因此他很難找到一個長久的對手。
據說曾經有個同樣賦閒在家的老頭兒跟他玩了大半年。兩人棋逢對手,那段時間除了睡覺不在一起幾乎是形影不離。棋局就設在大大家的院子裡,每天吃過早飯,大大就擺上棋盤等著,而那個老頭兒也總是準時到來。
此時大大的身體雖然不及年輕時生猛,一副火暴脾氣卻一點沒改。棋風不順就會變得急皮怪臉、大呼小叫,甚至拍桌子掀棋盤,棋品甚是不雅。老頭兒雖然好脾氣,可也不能一味忍讓。於是兩人時常因為一兩步棋吵得一塌糊塗。即便如此,第二天大大照例擺棋,老頭兒照例準時出現。倆人互不理睬,棋照下、茶照喝。完事老頭兒拍屁股走人,大大收棋盤睡覺。
如果趕上老頭兒有個病、鬧個災或有點事出門兩天,大大就象斷了大煙的煙鬼一樣坐立不安、抓耳撓腮。後來一次因為一個棋子兩人爭執不下,老頭兒一怒之下中風住院,從此半身不遂、徹底不能再下棋了。
此後,人們就經常能夠看見這位大大夾著棋盤在街頭巷口溜達,焦急地尋找對手的身影。
我遇上他的那天,就正趕上他一個人坐在巷口的陰涼處苦苦守候。見我過來,他便早早堆了一臉的笑,遠遠地跟我打著招呼。
“做啥去呀小山?”
這是兩年來大大第一次對我這麼熱情。因為大三那年暑假,我跟大大曾有過一些“過節”。
——前幾年,大大家曾經養過一隻錦翎大公雞。和大大年輕時一樣,那公雞長得威風凜凜、氣宇軒昂,樣貌煞是精神好看。只有一點不好——不知是因為內分泌失調還是性生活不和諧,它的脾氣十分暴躁,總是喜歡毫無理由地攻擊那些無辜的路人。每個假期,我都能看見有人被它追咬得狼狽不堪,甚至遍體鱗傷,可大大卻對它一味的溺愛,對街坊鄰居們的怨聲載道置若罔聞。
出於一種簡單、淳樸的個人英雄主義思想,我一心想要“為民除害”。為此,我總是不遺餘力地尋找機會跟那隻公雞單獨交手。因為受過專業的格鬥訓練,我對自己的“腳法”極有信心。可是幾次交手下來,公雞毫髮未損,我反倒被它抓去了幾道油皮和許多腿毛。無奈之下我只好採取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終於在一次追逐戰中,用磚頭砸斷了公雞的一條腿。
為害一方的街頭霸王終於失去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可父老鄉親們不但沒有感念我的恩德,還有人把我這一“義舉”如實地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