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上,突然傳來一個尖尖細細的嗓音:“耿大頭,慢著。”
大腦袋的勢子馬上收回,他半轉身,氣吼吼的叫道:“魏老大,約莫你也都聽見,都看見了,這個騷浪貨簡直是目中無人,膽大包天,滿口的胡說八道加上滿口的葷腥,竟然連三爺同你全不放在眼裡,到我們場子來動手腳攪冤枉不說,更壞了我們生意,砸了我們檯盤又傷了我們的人,這一陣子,業已是折了五員啦。”
冷凝綺“撲嗤”一笑,挪揄的道:“怎麼著?告御狀麼?倒是那‘兒皇上’露露臉,讓我們夫妻瞻仰瞻仰呀!”
這一聲出自她口裡的“夫妻”,特別的帶著那股子柔情蜜意的甜膩真摯,倒像是實實在在的“夫妻”了;燕鐵衣起先這樣說的原因,只是為了等歇動手有個立場,找得著藉口,不想冷凝綺卻過起“乾癮”來了!
這時,樓梯上端發出幾聲似是元氣不足的冷笑,卻連一點聲息也沒有,便走下一個人來,不像是“飄”下一個人來;那個人瘦瘦小小的,乾乾巴巴的,梳理得相當整齊,就是個頭太小,膚色太過蒼白,連那張細窄臉孔也只及尋常人的一大半,總之這位朋友的一切都顯得細小,像只要搓揉一把就藏在衣袖裡了。
冷凝綺上上下下打量了對方一陣,她抿抿唇兒,似笑非笑的道:“乖乖,這是那兒來的‘人王’?說是個孩兒吧,偏生得老氣,說是個侏儒吧,卻又高了幾分,嗯,是了,倒有點像只‘小蚤兒’。”
梟中雄……第八十七章 雌雄會 輪劍爭輝
第八十七章 雌雄會 輪劍爭輝
那位“小蚤兒”卻一點也不生氣,他眉深眼細的笑了笑,生怕驚嚇著對方一樣,輕聲輕氣的道:“這位姑娘貴姓芳名呀?”
冷凝綺也嗲著聲道:“敢情想拉近親,盤根源?”
笑笑,那人道:“我是‘小蚤兒’魏角,姑娘約莫已經知道了,這間場子呢,我湊合著掛個總管之名,幫著我們三爺在這裡照應,雜木樹的果大,上不了大臺盤,在這裡混碗飯吃,沒什麼本事,只靠南來北往的同道多捧場,多栽培……”
冷凝綺一笑道:“說得好聽,不曉得是不是隻在應付場面,打過門兒?”
魏角拱拱手,道:“全是實話,姑娘。”
冷凝綺俏生生的道:“那麼,我就謝啦,我蠃的錢,這就帶走,你們不生是非,我怎好意思挑剔?”
魏角不緊不慢的道:“別急,姑娘,總會讓你去的,卻不是這麼個走法。”
大框兒套著小框兒,畫“話”裡有畫“話”,冷凝綺何嘗聽不出來?她吃吃笑了,道:“怎麼個走法呢?小蚤兒,你抗著我們出去,或是駝著我們出去呀?”
小而窄的面孔上浮漾著一抹說不出的冷硬味道,但魏角卻明明是在笑,只是,他那種笑,半點笑味也不帶,叫人心緊得厲害;他道:“眼前這麼說,姑娘,稍稍言重了點,我們雖是在江湖中打滾的混混兒,但卻開著場子作買賣,這個做買賣麼,首先講求的便是顧客至上,和氣生財,不到迫不得已,還是文靜些好,動刀動槍的玩意,不適宜,唔,不適宜。”
說的話是軟中泛硬,一鬆一緊,口氣溫和,但卻帶著錐刺,他是慢慢的,不著痕跡的把圈子縮小,套向主題了。
冷凝綺早就沒打算善了,所以根本也不在乎,她依然倩笑如花般道:“小蚤兒,你可真客氣,我想問問,眼前,你們的境況是不是已到了‘逼不得已’的節骨眼啦?”
這位“血蒙嫵媚”,言談之間,更是老練而且辣,一針就見了血。
魏角輕輕一拂衣袖,他一定認為這個動作很瀟灑,因為他的模樣便露出了那種“飄逸自賞”的意味,他笑哈哈的道:“這,姑娘,就得看你啦。”
冷凝綺裝作愕然的道:“看我,看我什麼呀?”
魏角道:“看你怎麼向我們做個交代。”
搖搖頭,冷凝綺道:“這話我就不懂了,小蚤兒,我向你們交代什麼呢?”
魏角平心靜氣的道:“都是在世面上混的,姑娘,看情形你更是老江湖了,比我們更且老到得多,何必裝迷糊?該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你說吧。”
“哦”了一聲,冷凝綺道:“原來你是指的這個,我說小蚤兒,這還不容易?咱們兩下請便,我帶我蠃的賭資走路──當然也帶著我老公一起──你們清掃清掃場子,該埋的埋,該葬的葬,備幾口薄皮棺材也就是了,我蠃的這幾個錢,在你們這樣的大老倌來說,想也不會心疼到耍賴使橫的地步吧?各位唯一的麻煩,就是如何去向那些老主顧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