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孔急速嗡合著,這位“三心老狐”額門上暴出了筋絡,他用力吸著氣,儘量仰止自己那一股沸騰似的憤怒!
監視著燕鐵衣的卓飛匆匆回頭一望,雖然半句不哼,卻也明顯的透露出慍色來。
撫著右頰,楊貴慢慢的從地下爬起,滿嘴的血,濺得一頭一臉的藥粉,他卻委委屈屈的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勉強壓住了內心的激動與惱怒,賀大庸走開幾步,看也不看他的寶貝徒弟一眼,衝著那邊默立著的石鈺厲吼:“姓石的,你方才拿過來的是什麼藥?”
石鈺啞的道:“我自己研製的金創藥,止血合肌,續骨鎮痛最具神效。“
賀大庸惡狠狠的道:“為什麼上去會有這種反應?”
石鈺蕭索的道:“良藥苦口內服藥,這是外傷敷藥,自也免不了有所痛楚。“
賀大庸咬牙道:“我再一次警告你,石鈺,如果你想出歪點子,暗裡做什麼手腳,不要說你兒子的小命,連你這條老命也一樣不保!”
生硬的,石鈺道:“你如信不過我,可以不用我的藥,我原本也沒有毛遂自薦!”
勃然大怒,賀大庸咆哮起來:“他孃的,你還敢頂撞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看你活膩味了。”
呻吟出聲,海明臣尖叫道:“賀大庸……快別吵了……趕緊叫姓石的過來給我治傷啊,又痛起來了……”
狠狠一跺腳,賀大庸悻悻的一揮手:“你馬上給我過去,親自過去,石鈺,除非你不想你兒子活命!”
石鈺僵直的站著,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他的牙齒緊緊入下唇口內,雙手扭曲,兩隻眼睛木然凝視前方,像沒有聽到賀大庸的叱喝似的!
踏前一步,賀大庸厲聲大吼:“石鈺,我剛才講的話你沒聽到?你是真不想要你父子兩人的性命了?”
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石鈺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硬扳扳的走到海明臣面前,他蹲下,又自懷中掏出一色白紙包來,緩緩開啟,將紙包中粉紅色的藥末輕輕倒到海明臣的傷手上。
一樣的藥,自然也會有一樣的反應,海明臣血肉模糊的手腕甫始接觸到藥物的刺激,立時猛一抽搐,痛得他細眼暴睜,又是舉手一掌摑向石鈺!
但是,石鈺卻不同於楊貴,大大的不同於楊貴;他只是略略一側臉,海明臣的一掌便打空擦著他的鼻尖掠過,而石鈺執著海明臣的傷手微微一抖,海明臣已經痛得驀的扯歪了臉,險些一口氣閉了過去!
後面,賀大庸暴閃而進,“子錐”兜背飛刺,其快無比,石鈺蹲在那裡,頭也不回,左手微沉飛拋,銳風衝刺,宛如刀削,逼得賀大庸急急退出。
一例,楊貴舞刀大喊:“石鈺,你敢反抗?”
冷冷的,石鈺道:“你們最好少跟我動手動腳,我一直忍氣吞聲,逆來順受,這並不是我含糊你們,更非怯懼於你們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只因為我兒子在你們脅迫之下!”
楊貴腫著一張嘴叱喝:“既知你那小兔崽子在我們手中,你還是老實點的好,否則,只怕你後悔莫及!”
石鈺咬著牙道:“不要逼我太甚--我鄭重警告你們,千萬不要逼我太甚,我也是個人!”
楊貴怪叫:“你他孃的還待嘴硬?”
石鈺默然不響了,兩邊的“太陽穴”卻一次又一次急促的跳動著。
這時--
海明臣卻並不似人們想像中那樣暴跳如雷,更沒有老羞成怒,朝著石鈺恨,他只是古怪的注視著仍然執著自己一隻左手的石鈺,臉上的表情摻其複雜!
賀大庸的神色也與海明臣差不多,他直直的瞪著石鈺,兩隻小眼一眨一眨的,形態中,恍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穎悟了什麼,在這樣的反應裡,更滲合著一股突兀的興奮與驚喜。
他們兩人的形色,石鈺並沒有發覺,他執著海明臣的傷手,雙目低垂,毫無動靜。
於是,海明臣開口了,語聲竟是如此緩和,如此平靜:“現在,石鈺,你應該可以替我醫治傷處了,沒有人再會打擾你,包括我。”
賀大庸也嘿嘿一笑道:“是呀,我們的大郎中,沒有人再來打擾你,請你動手替海二爺療傷吧。”
石鈺有些微微的怔忡,對方態度上的前倨後恭,令他心目中升起一團疑雲,他看不穿,猜不透對方到底在弄什麼花巧?為什麼在應該發怒的時候卻突然轉變得這般溫和,不,甚至轉變得帶幾分奉承了?
海明臣勉強擠出一抹子似笑的微笑,沙沙的道:“我這隻手,朋友,多偏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