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是一片冷森之色,燕鐵衣道:“你放心,老哥,如今至少我們勉可自保了!”
朱瘸子惶急的道:“現在逃吧?”
燕鐵衣道:“等你緩過一口氣來,能夠動彈的時候,我們再衝出重圍。”
忐忑的,朱瘸子問:“那樣行麼?”
燕鐵衣平靜的道:“行或不行,你已親身經歷多少次了,老哥。”
一陣叱喝吶喊之聲隨風傳到,卓飛,賀大庸以及他們的一干手下業已紛紛奔至,然而,十分突兀的,他們那氣透丹田的叱喝聲卻在看清眼前的一片慘狀後,立時各自噎了回去,四周忽然便沉寂下來。
只有海明臣在又叫又罵的跳腳甩手,聲同鬼號。
卓飛幾乎嚇傻了,他目楞楞的瞧了地下海公伯的體,又瞧瞧五六丈外的燕鐵衣與朱瘸子,再回到像瘋子一樣長號不停的海明臣身上。
喃喃的,這位“大紅七”碩果僅存的老大道:“呃……這,這是怎麼回子事?”
賀大庸倒抽了一口冷氣:“天老爺,海老大他完了!”
涕淚縱橫,面目歪曲的海明臣一面在跺腳,一面尖著嗓子嚎叫:“我操………你們的老親孃,你們一個一個還站在那裡發你孃的那門子鳥楞?快過來幫著我解下這天殺的鋼夾子呀……唉啊,痛死我了……”
如夢初覺,賀大庸趕緊奔了上去,插好兵器,雙手用力,總算把那具捕獸鋼夾扳開取下,而海明臣的一隻右手,卻已是血肉模糊,皮翻骨裂了!
大吼一聲,海明臣痛得一屁股坐下:“痛煞我啊……”
猛然一哆嗦,卓飛抖著聲音乾嚷:“快快給我圈住姓燕的。”
四周的幾十名大漢,紛紛喊叫著裝腔作勢的往那邊移動了幾步,但是,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個膽量敢往上湊近!
其實,這也難怪他們,地下海公伯的遺,便是他們最好的範例,連海公伯亦竟不免,他們自忖,又算得了什麼樣子的角色呢?
舉凡是人,有誰是不畏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這些人與燕鐵衣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仇恨,有深仇大恨的是他們的頭子,而不是他們,這中間的差別可就大了。
卓飛又在頓足大吼:“圍住呀,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孃的反,通通都是酒囊飯袋,一群不中用的九等廢物,給我圈穩了,你們這些狗孃養的!”
賀大庸暴烈的吼:“聽著,臨陣退縮者斬無赦!”
吼叫聲中,他身形飛起,抖手一錐,將一名縮在最後的瘦長漢子過了個透心涼,一路慘號著翻滾向山坡田坎下!
這一著“殺雞儆猴”果然有效,其餘的人立時吶喊一聲,隔著燕鐵衣遠遠的包抄上去,刀槍揮舞,卻仍是不敢往上接近。
坐在地下的海明臣也不知是哭出來的淚涕?還是痛出來的?他一口一口的喘著氣,滿頭大汗,嗓音中似掖著一顆棗核:“賀大庸……別光顧著叱喝……快找人……來替我治傷止血……痛得我受不住了……快……那姓石的………不就在……這裡?快叫他來!”
賀大庸又奔了回來,大聲吼著:“石鈺,還不趕緊滾過來給海老爺治傷?這是你看熱鬧的地方麼?”
一個黃皮寡瘦,神色陰鷙的中年人奔到石鈺面前,狐假虎威的叱喝:“聽到我師父的話了?姓石的,你還在裝什麼孫子?想反啦?”
石鈺的頰肉抖了一下,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紙包來,往那中年漢子手上重重一放,十分勉強的開了口,語聲淡寞得很:“敷上就行。”
那人呆了呆,卻又狠狠瞪了石鈺一眼,無可奈何的拿著藥跑了過來,他喘噓噓的對賀大庸道:“師父,那混帳,只把藥交給我……”
賀大庸哼了哼,道:“好了,楊貴,你就自己把藥給海二爺敷上吧,記得仔細一點。”
這位叫楊貴的仁兄答應一聲,半跪下來,顫巍巍的開啟紙包,捧著海明臣那隻抖索,血糊糊的右手,將紙包裡的粉紅色粉末傾倒下去。
也不知是楊貴緊張過度,還是這種粉紅色的藥未具有剌激性,只見海明臣全身猛一痙攣,痛得他用力抽回左手,右掌便狠狠一記摑在楊貴臉上。
“劈拍”一聲脆響,海明臣這一耳光,直將楊貴打了個鬥,可憐楊貴瘦削無肉的左頰立時腫漲起來,五條紫紅瘀血的指印,清晰可見!
海明臣瞪目切齒的嘶叫:“你,你想害死我!”
站在一邊的賀大庸突然一楞之後,隨即興起的便是極度的不滿,他那張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活像也捱了一記巴掌似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