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掃了我一眼,憋住眼底的笑意,沉臉擺了擺手,官員們魚貫而出,連帶著阿哥們也被趕了出來,老華這才拈起我的指尖,拽到身側笑問:“小丫頭又在外面鬧鬨什麼?”
“嘿,敢情我調教一下您未來的媳婦兒,倒成了我的不是?”
三言兩語打發了,成功轉移話題。捶肩、揉背、捏骨,玩的不亦樂乎,他不在乎力道的輕重,我不在乎筋絡的走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不是天生一對?其實,我是很惡劣的試圖引出他這句話:“溶兒,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哈哈!
可人家老華,硬撐著捱了我鐵砂掌、八卦掌、空明拳、十八掐,愣是面不改色的作淺啜狀,失敗!無聊的揮揮手:“走了啦!”
老華這廝,見我黑著臉離開,也沒敢如慣常般討點“口上”便宜,很有眼色的恭送大駕。捏住門板,我終憋不住將盤桓心底的疑問丟擲:“咱們……是不是要回京了?”
老華稍稍頓足,輕輕瞥了我一眼,隨即迅速的閃開,含混著答道:“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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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原來,書案上鋪就的條布黃的刺眼,心驚肉跳的惹人厭!
“哦……”
一溜阿哥,正往門內探頭探腦,而我此刻,不想搭理任何人。嫻靜優雅的半施宮禮,平色道:“各位爺,皇上召見。”回身,離去。這個愛新覺羅家,讓我有點煩!
為何老婆源源不斷娶進門,為何捏著滔滔權勢嚇唬人,為何拆散有情人兒各分半,為何要我有家難回幾時還?
煩!煩!煩!
何謂圖騰
流水有情花半羞,本姑娘,捏著綢羅作風流。施施然,俏俏步,水蛇腰。作春光無限,作風塵騷面。一路唱著蘇曲、耍著秦腔,妄顧下人們的驚異眼光,扯開嗓子飈高音,誓把蒼天唱破。
往榻上一摔,矇頭大吼:“非輕!你去把愛新覺羅胤禛、胤祥給我綁過來洗腦!讓他們丟下一家子老老少少跟我流浪去!管他什麼皇子責任、皇室尊嚴,把京城大大小小的福晉一腳踢開!把花苑裡的狐狸精們扒光了遊街!什麼宵小什麼鬼魅,全都給我滾到天涯海角!有本事,再給我練幾副靈咒,誰敢窺視我家夫君給我自爆而亡!等辦成了這事兒,我頭一個就收了你,怎樣!”
我又不是三頭六臂,只是小小的凡女一枚,也有普通的情愛,患得患失的心情,不自信的偶爾,以及無法逃避的虛榮和自傲。再遊刃有餘的手段,在愛情面前能使得出一招一式?再驕傲蔑視的張狂,能阻止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嫁娶?
卻不料,一道一俗只顧將棋子敲得震天響,我的怒吼在撼如擂鼓的落子聲中,微不可聞。能把閒雅的圍棋下出獵獵的音效來,也是本事。
苦著臉,我一聲不吭的把腳踏上棋盤。非輕瞄了我一眼,淺淺笑開來,挑眉問道:“思道賢弟,還不認輸麼?”黑子往棋盤上一磕,堪堪擦過繡鞋,生生嵌進棋盤一角。
我咂舌,孔雀又開屏啦?訕訕地將小腳丫收回,袖尾順便拭了拭鞋底蹭在盤面上的土坷垃子。
書生正拈了顆白子欲勢待放,卻轉眸一瞥我,終笑著推開棋盤,口稱:“佩服佩服!”緩緩起身,側身輕問,“溶兒,可是不想回京?”
居然,他有一雙凌厲的眉。
雖詫異他破天荒的親密,卻也不禁興起了一絲希望:“你……有什麼好主意?”
指蓋有淡淡的青,指尖卻透著微微的粉,近在咫尺的大掌,是書生的。他笑了笑,露出五齒白玉牙:“那就跟我走吧……”
“嘿!”我拍掉他的手,笑道:“意圖不軌……”
他朗笑,“佳人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趁火打劫?”實不料他如此有種,竟敢赤裸裸的策反我?
他俯下身,撥出清淡的芝蘭茶香,清朗的眉目有怔忪的痴迷:“不……我只是想膜拜我心中的圖騰……”輕吻,卻遲遲不肯降落,他只是怔怔的盯著我,深邃的如同一汪冰藍。即便是非輕的呼吸,也深深淺淺的跳躍起來,在不遠的一側捏著杯盞,冷眼瞧著一男一女的進退情戲。
“什麼圖騰……”卻原來書生不是呆頭鵝,早預備下此刻的迎頭一魅。有絲恍惚的曖昧緩緩流動,便是他一直刻意的隱藏情愫,此刻被剝的透明。他的來歷,是謎,就那樣隨風不羈的盪漾,突然映刻在眼前。
他為何,舍了尊嚴在達官貴人之間周旋,把歷來的清高踩在腳下碾磨?又為何,如此輕狂的宣告,在我不知所措的心智中灑下自由的火苗?又為何,撇開神佛俱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