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3 / 4)

小說:笨花(全本) 作者:古詩樂

主意已定的。

下午向家人回笨花,向喜只留下同艾和取燈,他讓群山明天再進城接他們。他把取燈單獨叫進屋,和她說了文麒、文麟去西北的事,又說了順容和他之間的不痛快。說完他解開包袱一陣翻找,把一杆鋼筆交給取燈說,那是她丟在保定的。這杆鋼筆本是向喜送給取燈的,他在軍中一直用著它,那時鋼筆在中國還不時興。

當晚,取燈睡繡樓的東里間;向桂和小妮兒還睡西里間;向喜和同艾睡客房。向喜和同艾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說了一夜的話。向喜說,不知怎麼的,他從離家那天起,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天。他還對同艾說:“我不是個熱烈人。”

笨 花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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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保定的劉峙將軍沒有守住保定。保定失守後,日本軍隊再次向南推進。正面抵抗的商震將軍雖然也作了頑強抵抗,也沒能守住正定和石家莊。石家莊失守,兆州便也陷落。笨花人開始外逃。從前他們只見過東北人在關內流浪時的狼狽,有一首叫《松花江上》的歌,取燈會唱,向文成也會唱。現在他們終也成了唱著歌的“松花江”人。他們實在不願把自己形容成倉惶出逃,然而這出逃又實在是倉惶。所不同的是,笨花人沒有長途跋涉的背井離鄉,他們大多找個不近不遠的僻靜地方去暫作躲避,觀望局勢的發展。向文成一家也跟著逃難的人群出笨花,向南奔波兩天,來到距笨花百里開外的內丘縣一個深山溝。在這個山上有柿子樹,山前有小溪的山洞裡,他們挨著洞裡的蚊子咬,吃著山上的“樹熟兒”柿子,度過了一個月又二十天。待到瞎話有一天給他們報來訊息說,日本人正在兆州按兵不動,看似和當地百姓相安無事時,向文成一家才日夜兼程,又回到笨花。向家人離家時,把家扔給了瞎話,瞎話忠厚地看守著向家。在內丘的那個深山溝裡,瞎話找到向文成一家時說:“你們要是不把我的話當瞎話聽,就快跟我回家吧,村裡回來的人不少了。”向文成說:“這時候,沒人把你的話當瞎話聽。走吧。”說著便和家人走上回笨花的路。

自此,笨花人把日本人進兆州之前發生的事統稱為“事變前”,把之後的事統稱為“事變後”。

事變前,瑞典牧師山牧仁把基督教傳到了笨花,又在笨花開辦了一所主日學校,這所主日學校就設在向家被稱作大西屋的客廳裡。每星期的最後一天,山牧仁騎腳踏車準時來笨花上課。這主日學校的學生年齡參差,有大人也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學校的教學方式也特殊,沒有課本,教材是一張張巴掌大的畫片,畫片正面是印著精美圖畫的聖經故事,背面是選自《聖經》的一兩句文字。這種句子標明為金句,比如“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比如“你們或以為樹好,果子也好,樹壞,果子也壞。因為看果子就可以知道樹”。上課時,山牧仁先讓學生背誦上一課的金句,誰能背過,就再發給一張新的。笨花人把這種教學形式叫做“背片(兒)”。背片兒吸引了不少笨花的男女老少,向家的有備背片兒,取燈作為獵奇也背片兒,後來主日學校還吸引了小襖子。小襖子來主日學校,激起了有備的不滿,他對取燈說:“取燈姑,我想趕小襖子走。”取燈就說:“可不要。主日學校設在咱家,咱家不能往外攆人。”有備還是不高興,說:“讓誰來也……也不讓她來。”

事變後的一天,有備又和取燈說趕小襖子走的事,向文成在屋裡聽見了,搭話說:“你叫她坐在這兒背片兒,總比她滿世界少知無識地瘋跑強。”取燈就衝屋裡說:“大哥,你發現沒有,這小襖子的記憶力還真不錯,每一次的金句,她十有八九能背過。”向文成說:“笨花之大,先前笨花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小襖子的聰明之處。”有備聽向文成誇小襖子,心裡就說:也值當的誇她。有備年歲不大,可專愛挑向文成說話不當之處。

向文成在大西屋一邊和取燈說話,一邊拿塊搌布擦桌子。今天是禮拜天,山牧仁要來。有備和取燈坐在院裡的棗樹下,看各自攢下的金句。他們一張張翻看著金句上的圖畫,不再說小襖子的事。有備問取燈,畫片上的人是畫出來的還是照的相。取燈告訴有備說,畫片上的人是畫出來的,不是照出來的。有備覺得有人能把一張畫片畫成這樣,實在奇特。他問取燈什麼人才能畫成這樣,取燈說,畫這畫的人可不一般,他們叫畫家。有備就問,畫傢什麼也不幹,就畫畫嗎,取燈說,畫家就是專畫畫的人。有備說:“你說這都是人畫出來的,怎麼我照著畫片畫,畫不成這樣?”取燈說:“這可不容易,要不怎麼他們叫畫家呢。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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