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近刪除的郵件中我到一封紀安永的信,上面分明約著永道和伊程高超峰一起聚會,日期已在兩週之前。
她思考了數日,鼓足勇氣代表自己和永道給紀安永寫了封簡短扼要的問候郵件,大致意思是詢問他這些年在國外求學的生活可好,並隱晦地詢問他以後有無在國內發展的打算。
同。”
“真的?”
“真的,隨時隨地都能感覺到。”他肩上似乎有個放不下的擔子,“不過還是得回去,那邊有工作。”
“那。。。。。。什麼時候走?”
“這周的票”
他把好送到小區外面,停下車。
“幫我問候永道,下次回來有機會一起吃飯吧,這次太倉促,也沒有約到,他很忙?”
“有一點。”普華替永道撒謊,上樓停在樓道玻璃窗邊偷偷向外望。
紀安永騎遠了,影子是斜長的一道黑線,孤孤單單,看起來可憐。
她揹著永道在床頭取下了安永留下的《泰戈爾詩集》,在書籤上寫上祝福的話,連帶折成兩半的鋼筆一同包進袋子裡,準備隨著禮物還給他。
第二天午休她去挑禮物,從中學時,她只給過他信和賀卡,並不熟悉要送什麼樣的禮物,就選了一去很精緻的鋼筆。
快遞過去,在中轉站出了一些問題,郵包被退回原局,她怕延誤到不了他手裡只好親自送過去。
這是普華第一次拜訪安永的家,也是老舊的六層樓房,簡單的佈局,傢俱上都蒙著白布,顯然他不久又要離開。
安永去洗沏茶的杯子,普華鄭重把禮物放到茶几上,細細環顧著他的文章,牆上落滿灰的全景,褪色的窗簾,放在角落的桌上型電腦,書架上整排的文學名著,很多都是她喜歡的。
安永並不驚異於她的禮物,只是沒想到詩集竟然保持著當年的樣子,連最後看過的一頁折起的書角都在。拿起斷掉的鋼筆,他不禁失笑。
“你連這個都留著?”
“嗯。”
“那本泰戈爾?”
“也在。”
他們彼此心領神會,從泰戈爾聊到許多東西。他初交換到加拿大的艱苦不適應,靠賣體力打工,怎麼丟了第一份負責的外賣只好餓著兩天不吃飯,她也說了如今的工作生活,但未有絲毫抱怨,尤其是她和永道的婚姻,她一定要給安永留下幸福的印象。
從安永家裡出來天色己晚,前兩晚的間隙還示消褪,普華打消了回家面對永道的念頭,上了去娟娟家的車。
分別時,安永在車下揮手,普華也向他揮揮手,再轉開頭。其實她不願就此一步步的遠離,她想親自把他送走,算給自己一個交代。
普華根本不知道換下的快遞包裝怎麼到了永道手裡,那上面安永的地址和名字顯然躲不過他的眼睛。
她和娟娟偷偷趕去機場本來只是要送紀安永一程,結果卻被永道堵在等候區。認出永道的黑色風衣,和回頭時他臉上隱忍的怒火,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前晚分別時她和安永握手告別,像大學時代兩個志同道合的戰友在宿舍樓下握手互道再見那樣,那是他們的習慣,也是一種默契,在交握的手掌裡傳遞著對彼此的認同和一些未盡的話。從中學認識開始,他們誰都沒有點破彼此間的曖昧,從始至終做著普通朋友,告別時除“再見”“保重”,不會說任何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但那晚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告別時卻說:“真不想走”,那一刻他眼睛裡平和柔軟的情緒,讓普華沒法把它當個玩笑。
“會回來的。”她收回手安慰他,狀似毫無異常的告別,卻用了一晚躺在娟娟家的沙發上回憶中學到大學的六七年。
她孑然一身時他什麼也沒有表達過,如今她的身份,他更不會表達。他們註定會錯過,既不能做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會是情侶,甚至以後做很要好的同學都很難。
讀到永道的怒氣,對紀安永的依依惜別還縈繞在普華心裡,她己被剝奪了很多東西,不該連送別一個朋友的權力都沒有。
所以她堅持了自己的立場。
被永道強行帶回家,連娟娟在場都未能平息他的怒氣,他們從候機樓吵到車上,又吵回家。他抓著她的手臂瘋狂地搖,一遍遍逼問她:“昨晚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安永了?”
“我去送東西,跟他告別,沒有別的。”她越是解釋,他越是生氣。
“然後呢?為什麼不回家?你一晚都在那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