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些猶豫,他真是個老實人,從未來過歌舞伎町。可是,我知道他在英國留過學,也去過美國等不少國家。在我的懇求下,他答應去試試。
在朝一個膀大腰圓的黑人走去之前,他對我說:“我要是遇到麻煩,馬上給你打電話,你幫我報警,一定啊!”神情很懇切。
“你放心吧。”我安慰和鼓勵並用。
果然,那個黑人向他發出了邀請,他跟著黑人朝一間酒吧走去,還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在酒吧外面抽著煙,等待他的訊息。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就腳步匆匆地走了出來,看見我如同見到了親人。我急忙帶他來到“上高地”。
他的臉上還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尷尬。
據他說,這種酒吧在英國叫做“無上裝酒吧”,裡面有類似脫衣舞場的舞臺,只穿一條T型短褲的白種女人赤裸上身在舞臺上跳鋼管秀。如果客人看中哪個,付一千日元的小費就可以讓她到自己的身邊來跳,也可以用手撫摸她的上半身。但他告訴我,那些黑人說只要他再付八千日元,就可以把女人帶到旁邊的單間。
第十四章 這裡是江湖(2)
“他們是哪個國家的?”
他不愧是讀書人,有板有眼地說道:“那些黑人說是美國人,但我聽出他們的英語其實並不流利,應該是來自非洲某些國家的。裡面的女人也自稱是來自英國、澳大利亞什麼的,可是東歐口音特別重,有的則是拉丁美洲的口音。”
“太感謝你了。”我欠身向他致意,付給了他一萬日元的報酬。當然,他在酒吧的花銷都由我來承擔。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知道了那些黑人和酒吧是怎麼回事。我頭腦中的歌舞伎町就像一部詞典,現在遇到了幾個新詞,就必須要把它們儲存進去。但那時我還沒有想到我會跟這些黑人直接起衝突。
1998年的春天,東京下起了霏霏的細雨。這天,我剛剛和三名中國客人說好帶他們去看脫衣舞,一個穿著白襯衣的黑人就跑過來用英語說“要不要漂亮的女孩”,三個客人中有一個聽懂了,便流露出想去的神情。我狠狠地瞪了這個黑人一眼,大聲用日語說道:“這是我的客人!你懂不懂規矩?”沒想到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依舊露出白得嚇人的牙齒,笑嘻嘻地說:“也可以看女孩跳舞,很便宜。”
客人中有一個動了心,但其他兩個卻比較冷淡。一位說:“你問問那些女的是不是日本人?”會英語的便問黑人。黑人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NO!NO!”我聽到他嘴裡蹦出一串國家的名字,什麼法國、美國、義大利之類的。客人中為首的發了話:“走吧,走吧。我們來的是日本,當然要看日本妹。那些美國妞,我們早看過了。”還是跟著我走了。
按照歌舞伎町不成文的行規,在我和客人商談好了一起走向某家店的過程中,其他的皮條客是不能上前攪局的。日本黑社會也好,韓國人和中國人也好,只要在這裡混,就要遵守行規。當託尼和杜偉也遇到了被黑人半路殺出的事情之後,我想我應該和鈴木說一下這種情況了。
但還沒等我說,日本人皮條客也和黑人發生了衝突。在一番街的小廣場上,正值華燈初上,兩名黑人和兩個日本人皮條客廝打在一起。我聽見叫罵時就跑了過去,站在旁邊觀望。沒兩個回合,兩個日本年輕人就被打倒在地。無論身材還是打架的本事,他們都和黑人差得太多。緊接著,日本皮條客的同夥紛紛趕來助戰,變成了七八個人打兩個,但黑人仍然遊刃有餘。只要胳膊一掄,就把小日本摔個趔趄;拳頭一打誰,就讓他當即摔倒。如果日本皮條客不抄傢伙的話,估計再來四五個也不是對手。
正在這時,警察吹響了哨子。看到這幅情景,兩個警察掏出了槍,喊道“STOP!”黑人住了手,但日本皮條客以為本國人來了,便不肯善罷甘休,終於跳上去打了黑人一拳。黑人立即毛了,馬上重新開戰。警察們手忙腳亂,幾乎要朝天鳴槍了,費盡氣力才控制住局勢。
兩名黑人被警察帶走了。我和後來趕到的託尼、杜偉看得意猶未盡,心想這下黑人終於要收斂一下了,便決定去“上高地”吃點東西。
這段時間,杜偉被一個東北女孩絆上了。那女孩也是先在日本留學讀語言,後來在歌舞伎町當陪酒,日子長了,簽證過期,就“黑”了下來。因為是老鄉,女孩在情感上就顯得特別依賴杜偉,居然情願為了他放棄賺錢的機會,準備回家過好日子。杜偉跟我說過這件事,但是,他覺得現在是在我這邊幫忙,而且又面臨黑人的威脅,所以,他特別放心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