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英看不清那名男人的表情,但從剛才地奔下車情急的模樣看來,想必車上的母女必是他的親人。
驚鴻一瞥,卻令紅英對那名男人印象深刻:男人有著她畢生僅見的俊偉,雖然神色惶恐,表情僵硬,但仍無損他的魅力,壯碩的身材,一身剪裁合宜的深灰色西裝,讓他更顯出類拔萃。至於他那雙眼睛雖然流露出驚恐、悲傷,但換作平時,乃是炯炯有神,如鷹眼銳利:高挺的鼻樑,有一股指揮人的力量:緊抿的雙唇雖然有些蒼白,但絕不軟弱。
即使只是匆匆的一瞥,男人五官的線條,就像畫家筆下盛武的英雄一樣,令人為之讚歎!
紅英心想,好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也在讚歎的同時,紅英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感傷,老天爺竟然沒有禮遇這名傑出的男人,一口氣奪走他兩個親人,不知老天爺是絕情,還是一視同仁?!
出事的現場隨著死傷者親友的到來而愈顯哀悽。這時現場已經有人在焚燒冥紙,同時也不時傳來哀嚎、啜泣的哭聲,同時已有一些媒體記者搶著訪問遇難或受傷者的家人,不過紅英並未加入,因為她不忍……不忍在這個時候去打擾那些面臨生離死別、衷痛愈恆的家屬,那樣做實在太殘忍了!紅英認為新聞不應該建立在這種冷酷的手段上。
當紅英再次望向那名男子時,發現他正面向大海,雖然只看見他的背影,但從他微亂的頭髮、微駝的肩膀,以及緊握的雙拳,紅英可以確定此刻他的內心必定非常傷痛,以致他無法繼續面對逝去的親人,或許那車內的母女正是他的妻女;紅英突然有一股想上前去安慰他的衝動……不過有個女人動作比她更快,已經站在男人的身旁,並在男人耳邊低語幾句,男人遲疑的點點頭,偕同那女人步回黑色轎車,隨即,車子便消失在如絲的春雨中。
望著已成雨中黑點的車子,紅英突然想起一句古詞:誰向江頭遺恨濃,碧波不斷,楚山重。
英俊不凡,孤寂又無助的身影,恰如這四月綿綿的春雨,絲絲飄入紅英心海里。唉!人不見,雨朦朧!紅英仰望蒼白的天空,心裡升起無比感慨。晚春的寒意此刻已寒到心頭。有那麼一、兩秒時間,紅英覺得整個人有如置身在百花園中,園裡的蝴蝶正停在她唇瓣上,輕輕的吸吮著唇辨上的蜜汁……
第一章
“這是個什麼世界!竟然還有什麼第三性陪酒公關?太離譜了,咱們臺灣真是愈來愈荒唐了。”
葉鴻銘,紅英的父親,一個殷實的公務員,雖然傳統但並不保守,一頭烏黑的頭髮,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五十出頭的人。手中正拿著晚報,念念有辭。
“什麼!姓孫的人都跑去陪酒、做公關?為什麼他們只要第三姓?爸,那我們姓葉的可不可以?在百家姓裡是第幾姓?趙、錢、孫、李……”“啪!”一聲,葉鴻銘將報紙捲成紙棍,一棒打在寶貝兒子葉綠峰腦袋瓜上。
葉綠峰,紅英的弟弟,今年升上高三,聰明、頑皮,一個天真爛漫的小男生。
“哎喲,老爸,幹嘛打我?”
坐在一旁的紅英看到弟弟的寶貝相,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爸是打你多嘴。”
“我多嘴?”
葉鴻銘瞪大老眼:“誰說我打他多嘴,我是打他笨!”
“我笨!我是像老爸,所以才笨嘛!”葉綠峰將責任推給老爸。
“啪!”葉鴻銘又不客氣的(自己兒子嘛)在兒子頭上打一棒。
“爸,把我打笨了,考不上大學,你可別怪我哦!”
“你呀,考上是意外,考不上是正常,更何況老爸我可沒規定你一定得考大學,全憑你個人興趣!”
沒想到葉鴻銘這麼看得開,沒在升學主義的壓力與面子下低頭。
“謝謝老爸,讓你兒子能在升學至上的環境下,沒有壓力的快樂成長,不像姊--”“喂、喂,葉綠峰,別把矛頭指向我,我怎樣?”紅英抗議著。
“不像你為了考大學,把自己弄得一副發育不全的樣子,好象一捏就碎似的……”
“誰說我發育不全?!”
紅英抬頭挺胸,將胸部挺得高高的,證明自己不是發育不全。
“姊,你別這麼敏感好不好,我說發育不全,並不是指胸部呀,你反應這麼激烈簡直是此地無胸三五吋嘛!”
“什麼此地無胸,你……”也虧得葉綠峰這古靈精怪的小子,竟然把“此地無銀三百兩”自行改造為“此地無胸三五吋”,逗得一旁的老爸葉鴻銘抿嘴竊笑。
“姊,你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