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桑緊張的樣子夏湘一看便知,柳桑是用了心的。更何況,柳桑一個細作,實在沒必要跟柔姐兒扯上亂七八糟的關係,與他百害無一利。
越是想的明白,夏湘越是害怕。
“大小姐放心,我既然喜歡她,便不會讓她跟我過這種居無定所,如履薄冰的日子。我只是……想給自己留下些回憶罷。”柳桑彎起嘴角,笑容甜蜜中裹著一絲苦澀。
夏湘看在眼裡,不大舒服。
“你明白便好,”夏湘舒了口氣:“你的回憶只怕夠多了,無論如何,明日我都會派人將柔姐兒送回夏府。我希望,日後你們二人不要再見面。”
柳桑神色閃過一絲落寞,隨後便笑了,抬手揉了下左邊眉峰的位置:“雖然有些難過,卻也只能如此。”
他打了個哈欠,依然一副慵懶的樣子,朝門外走去。
夏湘忽然覺得自己棒打鴛鴦,似乎做錯了。她畢竟是個現代人,思想裡存著自由戀愛的念頭。她認為,連父母都不該過多幹涉子女的戀愛,何況自己這個姐姐呢。
“戴言,戴言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夏湘頹喪地坐在椅子上,仰頭將一杯涼茶喝的乾乾淨淨。
如今已經入冬,天氣冷得很,這一杯涼茶下了肚,夏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轉身推開身後的窗子,冷風攜著雪花透窗而入,直接打在夏湘額頭上,讓她猛然清醒了許多。
自己是怎麼了,難不成來到晏國太久,腦子也不靈光了?
若柔姐兒覺著柳桑好,若柔姐兒沒了柳桑便悶悶不樂,自己怎麼可以拆散他們?若柔姐兒對柳桑沒什麼心思,柳桑只是一頭熱,那也不用再管這勞什子事了。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犯了難?
自己分明是個瘋子,自打穿越過來,自己便是個小瘋子,如今怎麼做起事來束手束腳,全沒了往日的灑脫和自在?
這樣不好。
她驀地站起身,披好斗篷出了門,徑直朝東廂走去。
外面風雪依舊,雪花若柳絮一般,撲在地上,踩上去軟軟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夏湘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東廂門口,撩起夾竹棉簾,屋裡的熱氣撲面而來。她跺跺腳,鑽進房門。
柔姐兒真的聽了她的話,在跟周先生習字。
看那樣子,皺著小眉頭,嘟著小嘴兒,一副正經八百做學問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周先生正站在柔姐兒身後不住搖頭,只差沒將“朽木不可雕也”幾個字說出口了。
“這樣認真,可學會什麼高深的學問了?”夏湘笑盈盈走過去。
柔姐兒抬頭,看到夏湘笑容滿面的樣子,猜到長姐估計是消氣了,連忙跑過去拉住夏湘的手:“周先生說我學不得高深的學問,只能寫幾個大字罷了。姐姐,你……可消氣了?”
“本也不該生氣,是長姐的錯。”夏湘拉過夏柔的手,轉頭對周玉年說:“先生,我有事同柔姐兒商量,這大字,咱們改日再練罷。”
周玉年連連點頭:“不急不急,姑娘家練什麼字啊,多學學女紅才是正經。”
說完,周玉年又瞟了眼夏柔寫的那幾個歪歪曲曲的鬼畫符,不住搖頭,心裡盼著夏柔再也別來央求自己教她習字了。
夏湘幫夏柔穿好衣裳,披好斗篷,戴好帽子,這才拉著她一同回了正房。
回正房的路上,二人遇到了柳桑,柳桑微垂著頭,沒有去看柔姐兒和夏湘。夏湘拉著柔姐兒匆匆而過,餘光瞥見柔姐兒望向柳桑時擔心的眼神。
夏湘越發擔心起來,恐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回到夏湘的廂房,柔姐兒連斗篷都忘了褪下便跑到床邊,試圖望向窗外。
然結了冰上了霜的明瓦讓視線朦朧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可柔姐兒還是站在那裡,重重嘆了口氣,沒有離開。好像真的能看見窗外的柳桑似的。
夏湘搖了搖頭,輕聲喚道:“過來烤烤火。”
“哦。”夏柔回過神,脫了斗篷走到火盆旁邊的小馬紮上,搓了搓通紅的小手,表情有些落寞。
“柔姐兒,你跟柳桑……”
“只是朋友,他跟長姐一樣,有一手好廚藝,這些日子常給我做些吃的,便跟他熟識了。他給我做吃的也是因著那日夜裡沒有跟我說明男子的身份,那日夜裡他沒說明身份也只是為了尋個暖和地方睡一夜,並沒有對我做什麼。那晚我要脫衣服都被他攔下了,他不是壞人。”
夏柔慌張,有些語無倫次,可夏湘聽的明明白白,這丫頭每一句都在護著柳桑呢。
這丫頭是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