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匆匆跑進帳來,郭太行使了個眼色,郭汾對郭魯哥道:“魯哥,你到馬棚裡看看去。”
郭魯哥出去後,郭汾道:“太行哥哥,魯哥能聽懂我們的話了,人也老實,我看過幾天就推薦他成為待考,我願給他作保。”
“待考?太快了吧,再說。”郭太行隨便應付了郭汾一句,卻湊到郭師道身邊來,道:“叔,出事了。”
“嗯?麥糧有變?還是羊馬有疾?”郭師道十分警惕,因郭太行分管倉曹,他便考慮到糧食方面的事情上來。
“不,不是,是張特使,他……”
“張特使怎麼了?”不但郭師道問,郭汾在一邊聽說和張邁有關也豎起了耳朵。
“他竟然逐家逐戶地去遊說,要大家投他河草……這,這不是亂套了嗎?”
郭師道一怔,他雖然深沉多謀,但會議散了以後也就安心在家等候訊息,只待明天看結果而已,可沒想到張邁會去拉票。
“叔,這事你得管管啊,再這麼下去,咱們的軍心民心都要亂了。”
郭師道還沒搭腔,郭汾先插了一句:“太行哥哥,張特使怎麼亂咱們的軍心民心了?”
郭太行道:“今天聚會散了以後,大家離開這裡不久,他就忽然跑到豹韜營第二隊第一火的軍帳裡頭,找那些將士說話。”
“他說什麼了?”
“這……大體上就是說回紇人這次來和我們議和是有陰謀,我們要是和他們議和,一定沒好結果,要大夥兒支援他,把河草投給他。他口才便捷,咱們的軍士又多是質樸的漢子,哪裡經得住他說?都是整火整火地被他說得很激動,跟著他又跑到隔壁的軍帳去了,仍然是那套話。他不但自己一個個軍帳地去說,又讓那些聽了他話的軍士到別處去說。如今外頭已有十幾個軍帳都鬨鬧起來了,他每到一個軍帳說話,外頭都圍了一圈的人,現在是說沒幾句,就有人叫好鼓掌……”
忽聽帳外隱隱傳來叫好之聲,郭太行憤憤道:“聽!叔,你聽!他都,那方向,應該是飛熊營的軍帳了,他居然跑到飛熊營去說了!”
郭汾用耳朵貼著帳布,一雙眼睛裡都是好奇。
“胡鬧啊胡鬧!”郭太行叫道:“他是特使,是欽差,有監軍之權,進出軍營也沒人敢管他,現在就只有叔你一個人能管一管他了。咱們不能讓他壞了安西軍的規矩。”
這時飛熊營的軍帳中又隱隱傳來了幾聲呼嚷,郭汾聽得嘴角忍不住一笑,心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把一群軍律嚴明的將士說得這麼激動。”心裡便浮想起張邁在那軍帳中高談闊論的模樣,嘴角的笑容便更是明顯,就想借個故出去瞅瞅,一回神發現母親郭夫人正瞧著自己,好像瞧出了什麼,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聽郭太行說不能張邁他壞了安西軍的規矩,郭汾忍不住插口道:“太行哥哥,張特使他是犯了我安西大都護府那條規矩了?”
郭太行一愕,一時也說不出張邁犯了哪條規矩,憋了一會叫道:“他聚眾鬧事!”
郭汾哧的一笑:“他鬧什麼事情啊,別忘了他可是欽差,還能鼓動大夥兒造反不成?至於說什麼聚眾,那也是大夥兒願意聽他說話,太行哥哥,你這倉曹參軍事管得也太寬了,張特使要真犯了什麼規矩,還有張法曹那張鐵面在呢,用不著你瞎操心。”
郭太行被她說得口舌無言:“你,你……好啊妹妹,你怎麼幫外人說話!”
“什麼外人、內人的?”郭汾道:“我是幫理不幫親。你現在是跑來跟我爹爹告狀,說人家犯了規矩,那你也得指出人家到底犯了哪條規矩。你自己說不出個道道來,我怎麼幫你說話?”
郭太行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卻見帳帷掀起,一個人怒衝衝跨步進來,卻是楊定國,這個老將滿臉的怒火,道:“孽畜!孽畜!這個孽畜!”
郭夫人見他氣成這樣,忙問:“親家,你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了?”
“還能有誰!就是我那個不肖子!竟然帶著唐仁孝、丁寒山等人,逐營逐營地亂竄,造謠高談,蠱惑人心!我讓桑乾去把他抓回來,他竟然說自己正在辦公事,讓桑乾不要打擾他!我待要親自去抓他,他卻又預先閃開了,我找到了豹韜營,他就躲到飛熊營,我找到了飛熊營,他就跑到驍騎營去,真是混賬東西!”
他口裡說話,白鬚飄動,胸口起伏,委實氣得不行。郭夫人連說帶勸,勸了好一會,他的氣才平了些,卻又道:“老郭,這事歸根結底,還是出在張特使身上。他是特使,我也不好怎麼說他,但你也總得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