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小動作,不過這些都只是插曲,不是主流。沙州的郊野、農村,大體上是平靜的,如果曹議金看到自己經營多年的心腹領地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一個外來統治者,只怕非氣得蹦起不可。然而多年後張邁回顧此事時又想到了事情的另外一個方面:加入這一次入侵沙州的不是安西軍,而是胡人,沙州百姓是否也將如此順從、如此麻木呢?
和城外的平靜相比,敦煌城內的情況就要複雜得多了!
張邁對沙瓜地區百姓的戰略手段,總的來說不是征服,而是爭取。
薛復是明白張邁這種考量的,所以大軍到達敦煌以後他並未馬上就攻城,只是佔據各處出入要道,截斷城內城外的溝通。曹元德手頭雖然還握著近萬兵力,但這時卻絕無出城野戰的勇氣!而薛復好像也沒打算強攻。
從昨日圍城到現在就不斷有箭書射入城內,箭書中並沒有什麼威脅的話,相反全都是安民的言語,魯嘉陵草擬的這份箭書用的是很平實的甚至有點變文味道的語言告訴敦煌民眾幾件事情:第一此次安西大軍東進是因為曹家對不起張大都護,且勾結胡人將張大都護圍困在玉門關,所以安西大將領兵前來弔民伐罪;第二,大軍入城以後,絕不會擾民,軍隊之脅從者也不會問罪;第三,請城內居民不要再跟隨曹元德助紂為虐,儘早開成迎接大軍,但如果依然執迷不悟,城破之日也將是對一干從犯的審判之時!
敦煌乃是西北文化重鎮,城內居民的識字率接近三成,所以箭書的內容很快就傳開了,由於箭書以變文形式寫成,讀起來琅琅上口,一個識字的人讀了一遍,旁邊聽的人就能傳誦。
一開始曹元德和閻一峰還不斷派人監控鎮壓,但到後來連官兵本身也私下傳閱起來那箭書來,這些官兵有許多人的家眷也都在城內或者就在城外啊,這時候大局顯然已在安西軍的掌控之中,除了極少數曹氏的死忠之外,還會有多少人願意帶著一家老小跟著曹元德跳火坑呢?
同族操戈與異族抗戰之間究竟有所不同,若此時圍在城外的是異族大軍,城中軍民為一股大義所激或許還能擁戴曹家誓死守城,但現在城外薛復卻已經表態得很明顯:我就是來找曹家麻煩的,與其他人等無關!加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讓民眾對曹元德的言行產生了普遍不滿,一股曹元德無法控制的情緒開始不斷地湧動著,並從民間滲透到軍隊中去。
用魯嘉陵的話來講,這次的圍城行動,打的不是軍事仗,而是政治仗!
城內,張家祠堂便的側巷裡,幾個低沉的聲音正在交談著。
“今晚就能見到大哥了。我已經說好了。”
這句話裡的大哥,就是張毅。
“今晚?欒定安呢?”
“他,之前像狗一樣吼著我們,但昨天安西軍抵達之後,他就像貓一樣靜了,我說要去見大哥,他就閉上了眼睛。”
“沒想到曹元德的這條狗變得這麼快。”
“不快行麼?過個幾天,這敦煌可就要改姓張了!我們動作也得快些,據我所知,現在慕容家好像也有動作了。”
—當敦煌內外,歸義軍與安西軍各自忙碌之際,一種可怕的無奈攫住了曹元德的心!
局勢的發展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不但和伊州、瓜州的聯絡已經被切斷,就算是城內,他也覺得自己漸漸控制不住了。
監視李家和慕容家的人,忽然和自己失去了聯絡,李家和慕容家最新的動作是什麼?忽然間不知道了。曹元德派了人去斥責監視李、慕容兩家的頭目,可是派出去的人也跟著沒回來了。是被慕容家和李家幹掉了?還是派去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無論答案是什麼那都是極端可怕的事!
情報監視系統是這樣,軍方的動向也有些詭異。一些將領在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後顯得遲疑,上午召開軍事會議時也沒人說話,沉默的會場似乎迴盪著一種聲音:“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呢?”
當曹元德從城門回來時,他和他的護衛走在大街上,一些窗戶、小巷裡頭都投射來偷看他的目光,那目光是在笑話自己,還是在可憐自己?還是準備暗算自己?
回到府邸以後,曹元德覺得連侍從的目光都變得異樣!
天井外的天空飄散著絢麗的陽光,落日的餘暉散落在曹府後院的各個角落,這裡是曹元德撥給喀喇瓦住的院子,自從開戰以來,喀喇瓦就從秘密躲藏的小屋子裡走出來,來到這個曹府裡最大的院子中。曹元德既與張邁決裂,便得討好毗伽,所以對喀喇瓦供奉得比供奉他爹還小心。
這時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