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還提出了另外一個具有重大蠱惑力的提議!
一想起這個提議,桑維翰就興奮地發抖。他可萬萬沒想到大遼竟然會做到這個份上,換在一年之前這絕對是不可想象的。
剛剛重建國號的大遼,行事似乎與過去大不一樣了。獅虎願意讓出已經按在爪下的獵物,烏鴉願意放過嘴裡的腐肉,這多麼的不可思議。但既然發生,桑維翰就要好好把握住。因為這件事情一旦做成,可就不只是維繫他桑維翰下半輩子榮華富貴那麼簡單,操作得好,甚至有可能扭轉他在士林的聲譽、洗刷他在史冊上的汙點而這件事情,桑維翰之前以為是絕對不可能的了,沒想到契丹會送來這麼大一份禮物不只是給石敬瑭的。也是給自己的!
石敬瑭腆著日漸累贅的肚子,目光無神地坐在偏殿之中,兩旁匍匐著兩個巨…乳…美女。旁邊兩個一丈方兩次深的池子用美酒灌滿了,上面再撒了鮮花。又有侏儒潛藏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奏著靡靡之音。兩個西域女郎在音樂中翩翩起舞。
整個殿堂全是酒氣,桑維翰才進來一會,幾乎就要醉了,更別說一直身在其中的石敬瑭更是雙眼迷離,不知是醉是醒。
開春之後,洛陽窘迫的財政迅速就有了起色。
打通了的絲綢絲路在過去幾年已經重新啟動,商旅遠從中亞、西亞和印度朝中原這邊絡繹行來。中原這邊的貨物也在向西域運去,這是大唐滅亡商路斷絕後的一次全面重啟,由絲綢之路聯絡起來的東西方各個地區都對此爆發出巨大的熱情。
古代的商旅週期通常要以年來計算,像這種跨越國度的商業活動更是要以三五年為一個週期。中原這邊有了消費**,輾轉傳到印度通常就需要一年以上時間,而印度那邊要消化這邊的需求,進行貨物的採訂、收集以及上路運輸,又得一二年。所以去年抵達中原的商旅。多是一年以上甚至兩三年前就從出發地準備,經過一段路程的貨運,賣給中間商,再賣給中間商,再賣給中間商……
這是一個一環接一環、一環套一環的經濟鏈條。甘隴、關中地區去年因為戰爭而導致商業活動的全面中斷,後面的環節卻還在慣性地推動著。結果到了今年,因為去年戰爭而中斷的商業就井噴式地爆發出來,而中原這邊因為戰爭而處於飢渴狀態的消費**也正要可以得到滿足,商旅連北面還處於交戰期的遼國都試圖進入,可想而知,現在已經和天策簽訂和平協議的石晉這個儘管混亂卻仍然是全世界最富庶的中原地區,商人們怎麼會放過?
商業的運作和農業不同,不用看天時,有時候天災**,反而是商業繁榮的催化劑。
大雪初融的時候,就已經商人帶著西域的貨物這些商人都深悉為商之道,一路透過賄賂等手段打通了沿途各種障礙抵達洛陽。於是洛陽地區的市井,就出現了一個小高…潮,他們帶來了絨毯、玻璃、珊瑚、美酒、駿馬甚至西域的美女,滿足了洛陽豪族的需求,同時從這邊大量採購去年大半年積滯下來的絲綢、瓷器、珍珠、書籍等中國特產品,這些東西運到甘隴地區就有數倍的利潤,若能成功抵達中亞就有二十倍的利潤,去到印度利潤就有五十八十倍,去到歐洲就有百倍!
此刻石敬瑭身邊的西域美人,酒池中灌滿了的葡萄酒,躲於暗處的奏樂侏儒,就都是開春後剛剛運來的,關中處於半饑饉中,中原的農夫日子不好過,但這卻不妨礙洛陽與成都的豪族繼續醉生夢死,中原地區的出產,也還能夠讓石敬瑭過上這種無比奢華的生活。
進入這個偏殿,絕對看不出戰後的混亂,而會讓人產生錯覺,以為是治世末年爛熟的景象。
看到這一切,桑維翰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與天策能夠均勢,讓和平繼續維持下去,其實也不錯。東西分裂又如何?分裂了貨物才更值錢,商業越發達,錢財才越多嘛。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中國人不允許分裂,無論是中原固有的漢人,還是已經漢化的胡人,甚至包括胡化的漢人,都有相當頑固的大一統理念。
褲腿捲起、露出大半個胸膛的石敬瑭抬起頭來,他雙眼無神,面板浮白,這都是酒色過度的症狀。
“什麼事情。”
對於桑維翰,他沒有像對馮道那樣的敬意,卻也沒有像對馮道那樣的討厭。這就是他養著的一條狗。在某些時候,桑維翰也會失態地加入他爛醉迷離的宴會,所以兩人的心理距離也就更接近些。
桑維翰因為今天要啟奏的事情太過重要,所以穿著和眼前景象格格不入的正式官袍,有些尷尬地在流著酒水的地面跪下:“啟稟陛下,大遼使者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