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授力田技術,故涼州之中田也,如今畝產已不下四百二十斤!蘭州之中田,產量亦有四百斤以上。同樣是這片土地,同樣是漢家農人,吾唐治下,畝產不但比起前唐有所進益,比之汝晉更是普遍高出三四成以上,汝之農業較之前唐削減,吾之農業,較之前唐更進,虧得你桑樞使還有臉在這裡說我天策輕農!”
這番話說出來,桑維翰不禁為之語塞!雖然範質所說的數字他們還沒核實過,但這是隻要調查一番就做不了假的,誰敢在這種場合信口胡言?
範質又道:“至於以肉食者來指責吾唐者,則更是好笑!孟子云: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此即先賢所期待的仁者之世則吾儒吾漢,非不食肉也,乃無能為也!今吾唐治下,肉食參半,棉花為衣,羊毛為裘,非獨富貴者,中產以上皆可衣之,則孟子若臨河西,必大讚吾唐之隆盛,臻於仁政矣!”
桑維翰,一時緩不過氣來。他倒不是辯才輸給了範質,而是範質用來壓制他的,全都是天策實打實的政績!在事實面前,有時候言語與文才都會顯得無力。如果雙方口才懸殊也就罷了,偏偏彼此才力相當,有政績為底氣的範質就佔了上風!
李崧哼了一聲,道:“天下財貨,本有定數,如天策偏居一隅,怎麼可能就能超邁漢唐、臻於孟子所言之隆盛治世!這番言語,要麼就是閣下虛誇,要麼就是其中有詐!”
範質笑道:“是否欺詐,待我為閣下細細論之。我河西涼蘭甘肅沙瓜六州,不計軍戶。共有戶口約八萬八千多戶,口五十一萬。六州之畜,以官府所能掌控計,牛六十萬頭,羊二百四十萬只,豬存圈者九十八萬。如此,則人均而有牛一頭有餘,有羊近五頭,有豬近兩頭。雞鴨之屬,每戶存於圈者至少十隻。如此則半農半畜之家,何愁不能吃肉?至於棉衣之產,年四萬件,羊毛裘袍,年兩萬領。積以數年,則河西之地,何愁不能衣帛?遑論河西,就算是秦州,度過戰後荒年之後,中產以下之家也必有此生活。”
他回顧王仁裕道:“老先生,明年可以派人回家鄉一看!”
他又是一大堆的資料砸了下來,把在場許多儒士砸得暈暈的。心中一算,好像河西每個人的確能分到一頭牛、五頭羊、兩頭豬。再加上雞鴨和蛋,吃肉的確不成問題。只是眾人聽說河西有這麼多的雞鴨牛羊豬,無不羨慕。
馮道則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自古國家有多少人口、牲畜,等閒是不示於人的,以免洩露了自家的國力,但範質卻毫不忌憚地將這些數字如數家珍地當眾說出來。這究竟是愚蠢到近乎弱智,還是自信到近乎狂妄?亦或是另有目的?
卻見李崧捻鬚冷哼道:“河西牛羊眾多,人所共知。那是你天策的運氣,佔據了膏腴之地罷了。”
範質哈哈笑道:“這話可就叫人齒冷了!論道天下膏腴之地,西北能比中原?這話說出來。天下誰信?”
馮道的兒子馮可忍不住道:“若不是河西更加富庶,那為何中原百姓沒有這樣的生活?”
“馮世兄問得好!”範質的年齡,比起馮道要小一輩,因此稱馮可為世兄,“馮世兄可知道吾主龍驤張元帥,食有多少?衣是何衣?住何等宅院,用何等器皿?”
“這個我怎麼知道!”
“世兄不知,待我說來!”範質道:“吾主張元帥,每天晨起,便是一碗羊奶,兩樣小品,外出鍛鍊,約一個時辰後,再喝一碗肉粥。午飯無客人時一菜一肉一湯,有客人時兩菜兩肉一湯,晚飯再有一餐,或飯或粥,菜式於午時等若,分量減半。間或喝酒。衣者或棉衣,於秦州與士卒同起臥,涼州則有大宅一座,大小還不如馮相之府邸,無宮無殿,後花園一座,數畝而已。食若瓜果酒米,衣或裘袍冠鞋,除了部分是友人所贈,部分是內宅所制之外,日常大部分都是直接到市集購買或訂製,並不養宮廷裁縫、酒匠。”
眾人聽到這裡,也不覺得有多奇怪,既不豪奢,也沒覺得節儉,馮可說道:“此中產富裕之家之生活也。”
範質撫掌笑道:“正是!我們元帥所過的,正是中產富裕之家的生活,並無秦皇漢武之豪奢,也不故作臥薪嚐膽之窮儉。就是靠所元帥私屬莊園所產,維持這樣的生活綽綽有餘,元帥也領俸祿,月領薪俸五百貫,茶、酒、料、薪、蒿、炭、鹽以至餵馬的草料,摺合為錢亦百貫上下,若有政事軍務,另作公務補貼,此為我天策大唐俸祿第一等級,定例之外則不侵國庫一文錢。如此則一人所耗,能有多少?若鷹揚將軍、定國將軍、平章鄭相,其所得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