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野心就成了奴婢,沒有了武力就成了牛羊。”他對佛教的説理不感興趣,卻道:“如何治此二毒。”
贊華道:“用佛法!”
耶律阮笑道:“佛經早傳入漠北了,就是漠北最愚蠢的牧民,也多有會念幾句阿彌陀佛的。也不見有用。如果派一些和尚念念經就能解決漠北之害,千百年來中原皇帝早就這麼幹了。”
贊華微微一笑,道:“佛法之傳與受,也講緣分與法門。大道指向不二,法門卻有萬千。中原漢家佛法,立論宏遠,思辨精密,但對漠北牧民來説,既無實用,也難接受。倒是吐蕃佛門,其法與中原迥異,然經典、戒律、法脈三傳具備,其法能使苦寒之地之牧民約束其心,滅其惡欲,忘記貧寒之困厄,轉得內心之安寧,歸於樸實,歸於虔誠,以求來世之歡樂,乃至彼岸之超脫。”
耶律阮仍有懷疑,道:“上師!吐蕃所傳佛法,真能如此麼?”
“此事甚為不易,”贊華甚為堅定地道:“然貧僧認為:能!中原百姓,其性聰明,易悟佛法之精妙,而難守戒律歸於虔誠,反而是漠北牧民,其人性情質樸,於經論精妙未必能迅速開悟,然而一旦信仰,虔誠比之中原百姓,以必十倍過之。若得心中信仰堅定虔誠,則身體所受貧困苦難就不算什麼了。若得去貪去嗔,安於苦,樂於寒,則貪嗔二毒自斷。”
耶律阮聽到這裡,再想深一層,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驚心動魄,猛地要跳了起來,贊華見耶律阮似乎已有觸動,又伸出手掌,在他頭頂又摩挲了一下,喝道:“既已有悟,莫再沉淪!”
耶律阮一時似要接受贊華的理論,一時卻似乎還在糾結矛盾,許久才説道:“這事説來似乎有理,但真要成功,不止是説教就行。張邁那邊,想必還有配合的政略軍略。”
贊華道:“法為出世法,行為入世行。貧僧要成此大功德,自然少不了張元帥的護法。”
“張邁必然有所準備。”耶律阮道:“只是我們如果真的皈依了佛門,成了善民柔眾,那時候……豈不是任由中原宰割?”
贊華哈哈大笑,吩咐帳外阿噶拉去取一塊石頭來。阿噶拉取了一塊石頭進來後又退出去,贊華拿了石頭交給耶律阮道:“你割一塊肉下來吧。”
耶律阮道:“這是一塊石頭,哪裡有肉?”
贊華撫掌笑道:“對啊,對啊,一塊石頭,哪裡有肉?既然無肉,要宰割何從下手?”
耶律阮有悟,旋即又道:“石頭雖無肉,但張邁卻可以將石頭碾成粉碎。”
贊華道:“你也可以將這塊石頭碾成粉碎,但你卻將漠北所有的石頭碾碎試試。”
耶律阮道:“漠北的石頭,多如繁星,碾不盡的。”
“漠北的牧民,也是殺不盡的。若殺得盡時,霍去病之後便無匈奴,隋煬帝之後便無突厥,李靖之後便無回紇了。”贊華道:“一味的殺戮,最後帶來的,只會是百世仇恨的反撲,張元帥是有大智慧之人,所謀也是百世根基,他不至如此愚昧。”
耶律阮至此大悟,他將石頭合在掌心,道:“孩兒已悟,願上師將此石頭,賜予孩兒。”
贊華卻取回了石頭,抽出一段絲綢來,道:“漢人古稱華夏,華夏者,美衣美服之族也。”他將絲綢裹了石頭,道:“漠北苦寒,不產絲綢,卻可借漢家華服,以供佛祖。阿彌陀佛!”
耶律阮三度跪下,虔誠地接過包在絲綢中的石頭,應道:“善哉,善哉。”
正當耶律阮父子見面之時,東方的戰場上,雙方主帥卻同時陷入一種沉恐之中。
沉恐的原因,是由於瘟疫!
唐軍大帳,石拔沉著臉,柴榮也陷入沉思,拔野略顯不安。
三日前,瘟疫在俘虜營被發現,跟著疫症以可怕的速度傳播了開來。
第一個被發現感染的人迅速就被隔離,隨軍醫師也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診斷。然而儘管病人已被隔離,新的患者卻接二連三地出現,以至於整個俘虜營開始出現人心惶惶的湧動,石拔不得不出動橫刀與弓箭,才能暫時壓住人群的暴躁不安。
可是,這種情況是無法持久的,整個俘虜營正處於一種極度的壓抑之中,俘虜們雖然害怕刀箭,但是瘟疫卻更加可怕。衝出去雖然可能會被斬殺,但留在營中,更是討不了死亡的厄運。如果石拔不能在短時間內拿出有效的手段,那麼人群的恐慌將可能導致整個俘虜營從內部崩潰。
“到底是什麼疫症,還不能完全確定。”
軍醫站在大帳之外,離得老遠,帳門掀開了,石拔等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