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馬趕赴張邁所在的定安縣,才入大帳,就聽張邁就呵呵笑道:“元忠!元忠!啊!文素,你也來了!哈哈,快來!捷報啊!高行周不負我望,共濟倉已經到手,隨軍糧官,計得存糧尚有四十六萬石。”
曹元忠執掌著東樞範圍內的諜報系統,對於河北的近況,他自然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一聽到這個訊息,便臉含微笑道:“恭喜元帥!賀喜元帥!共濟倉一得,河北便到手一半了!”
範質這幾日對河北的情況也有了大致的瞭解,說道:“軍士日食三升,雜以少量肉食,兩升便足。四十六萬石足供十萬大軍半年之資了!”
張邁笑了笑,道:“有糧在手,我的心就定下來了。光憑這點糧食,打傾國大戰還是沒底氣的,但一場幾個月內能解決的區域性戰爭卻夠了。”
曹元忠道:“高行周、折德扆、楊光遠,作戰隊伍加上後勤伙伕,約有三萬之眾。他們出境以後,雲州這邊的壓力可就減少了很多,不過元帥又讓薛復勻出九千餘精騎,如今已在白水泊,這一出一進,晉北這邊的存糧,仍然沒法支撐兵馬出境作戰,不知元帥是打算運糧北上,還是兵馬南下就食,以定州為出發地平定四方。”
張邁道:“兵臨城下的攻城也好,兩軍對陣的野戰也罷,到了那份上,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河北不是上京,我不想將這片土地打成糜爛。”
“那麼元帥是想……”
張邁道:“引而不發,威懾取勝!儒生們所謂的傳檄而定,大部分是虛誇。但到了今時今日,我認為河北卻有這個可能,元忠,文素,你們覺得呢?”(未完待續……)
第二八七章 三軍南下
面對張邁的詢問,曹元忠應道:“元帥所言甚是,如今幽雲震恐,河北人心動搖,正是傳檄而定之時!”
張邁望向範質,範質卻道:“質以為,尚欠三事。”
“哪三事?”
範質忽然跪下,行叩拜大禮,道:“元帥既欲向石賊開戰,是將問鼎天下。石敬瑭當滅,然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元帥若不即皇帝位,難定天下士民之心。”
曹元忠一愣,張邁笑道:“又來勸進,難道要我在這定安縣即位麼?”
範質見張邁不再像以前一般有意推託,似有默挾意,心中大喜,忙道:“即位登基乃第一等大事,自然不能草率。”
張邁道:“那就再議吧,還有兩件事情是什麼?”
範質道:“上京大捷,至今尚未公之於天下,這段時間河北雖然一直有傳聞,卻未能篤信,若能使中原確切知道我軍大敗契丹,河北逆軍必將膽寒,士民必將歸附。”
張邁點了點頭,道:“這事我已有安排,半個月內,便有訊息。第三件事情呢?”
範質道:“先前之檄文,似有不妥,趙普無學,不能為元帥是缺補漏。元帥之軍令未經潤色,雖然簡潔而豪邁,能使下層百姓一聽便知元帥之意。然質樸之行令,可以用之於胡地,不可用之於中國,可以動諸胡不文之輩,不足以動中原有識之士。以如今形勢,需再行一道正式檄文,以堅天下士林歸附之心。”
這話說的委婉,其實是委婉責備上一道檄文太過草率粗魯,尤其那句“可以用之於胡地,不可用之於中國。可以動諸胡不文之輩,不足以動中原有識之士”,是在提醒張邁不能用對付胡人的手段脾氣,用來對付中原。
張邁來自一個斯文末世,傳統文化,一掃殆盡。身上是一股質勝於文的野氣,不計較衣冠,不計較禮儀,不計較文采,臨事不講道德仁義,全是**裸的利害計算,有時甚至連遮羞布都不披,身上固然有幾分先秦“古風”,同時卻也很有幾分“胡化”的味道。他自穿越以來一直活動在西北邊疆,接觸的敵人大多都是半開化的胡人與半胡化的漢人,因此他直來直去、以利害為準則的野風讓天策政令能夠暢行於胡地。
但到了中原這邊,面對河北、山東,他的檄文傳出,得到響應的卻多是那些盜賊與起義軍,儒林有識之士、兩河豪強士紳只是恐懼,卻並未起而呼應。可以說並未達到張邁預想中的效果。
曹元忠在旁邊眼睛眯著,等候著張邁的反應。只要張邁眉宇間有一點怒動便要起來喝罵範質。
但張邁卻是默然,說道:“我聽你和道濟為我講說歷史,說到唐朝以後,世家大族衰亡殆盡,到了今天,難道山東的世家還有那麼強的力量麼?”
範質道:“中原雖遭百年喪亂。但畢竟有上千年的文華積澱,世族雖衰,斯文的根底尚在。元帥欲服天下人心,必須身行漢家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