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義憤才說出了前因後果。遣雲真人前後一比照,才恍然大悟,知道此行過於孟浪大錯特錯,於是將枯木安頓好之後飄然而去。
枯木本性並不壞,卻有些偏激,對於遣雲真人這種近乎贖罪的作法,並不領情,反而將此次落敗引為奇恥大辱。為了報仇,他不惜潛回嶺南綠海,冒著揹負“叛徒”的罵名,和被拙木臺追殺的危險,盜取了一截元木神樹的樹根。隨後隱居在人跡罕至的七殺迴廊,終日與孤魂野鬼為伴,吃盡了苦頭,苦心修煉百餘年,才練成了今日的這個法器——九牙修木。九牙修木的最大功效,就在於可以生成一個結界,在結界內枯木幾乎無所不能,而他便是想憑藉這一法器,來對抗遣雲真人的雲山霧罩。
鑑於元木神樹畏懼天火,他又求苦行者中的一位絕頂高手,開壇作法幫忙煉製,終於可以做到不懼水火侵蝕。這番苦心終得回報,以九牙修木所蘊含的種種奇思妙想,即便是拙木臺現任宗主木逢春,也要望之興嘆。雖說其中仍有一個絕大的隱患,卻只有枯木自己一個人知道,從未有外人得知。可是如今卻被高庸涵一語道破,怎不心慌意亂?
“一派胡言,你倒不妨試試看!”到了這個地步,枯木心神激盪之下,不由自主地矢口否認。跟著生起無窮殺機,搶先出手,說什麼也要將高庸涵當場格殺。
枯木一直避免和高庸涵近身搏鬥,倒不是武技、法術有什麼不足,而是不願和一個年輕後輩拼命,恐傳將出去惹人笑話。到了此刻,已經沒有必要再自重身份,保持矜持,當下抽出一柄木劍,揉身而上當胸刺去。他知道高庸涵的護甲十分高明,憑那些藤蔓根本無法擊穿,只有手中這把元木神劍,才能將其斬殺。
木劍還沒到,所有的幻影都憑空消失,高庸涵再次感覺到無數的藤蔓纏了過來,令他舉步維艱。當中只有一個身影,在林中穿行如風,裹在一團綠芒裡迎面撲來。綠芒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奪目。
高庸涵心中十分清楚,枯木是真正動了殺機,這足以證明自己的眼光不差,一語中的。這下自然沒有必要再和枯木糾纏不休,當下仿照當日對付碧影的法子,靈胎出竅,躍到半空狠狠撞向地面。枯木不妨高庸涵會出此奇招,收勢不住,一劍將高庸涵的左臂刺了個對穿。
這便是高庸涵的經驗所在了!他知道,只要自己靈胎出竅,肉身定然極其危險,所以在之前故意做了一個動作,誘使枯木以為,自己會向左側躲閃。枯木的經驗也極其豐富,但是卻輸在了心浮氣躁上,這一下果然上當,刺出的元木神劍朝左微偏,卻不想高庸涵壓根就沒動,待要變招卻已不及。
雖說褐紋犀甲被元木神劍刺穿,左臂受了重傷,但是卻換回了那麼一丁點的時間,還有先機。高手過招,先機和時機都異常的重要,往往就是這毫釐之差,便會出現截然相反的結果。這一次也不例外,高庸涵的靈胎一砸進地面,立刻產生變化,瞬間隆起一個極大的石堆。石堆隆起的速度很快,四周的草木轉眼間變得枯黃,甚至凋謝;至於那些倒垂的枯藤,也沒了生氣一般,紛紛落到了地上。遠處,原本望不到頭的密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退縮。
枯木面如死灰,心中的殺氣、鬥志消失的一乾二淨,呆呆看著那座石堆,良久才澀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法術?”
“只是一種境界而已!”
“哦?叫做什麼名字?”
“生機!”
“生機?好名字,居然可以吸走我九牙修木內的靈氣,不愧叫做生機。罷了,罷了!”長嘆聲中,枯木一招手收回一截碧綠的翠竹,密林登時隱沒於虛空之中。高庸涵再抬眼望去,四周景色大變,自己仍站在廣場的中央,枯木則在身前七八丈開外。要不是手臂還不時傳來一陣劇痛,剛才的一戰竟彷彿是在夢中一般。
花笑早已被門下弟子抬回陣中,躺在一個錦衾之上,勉力扭頭看了看場中。由於枯木是背對自己,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一看到高庸涵手臂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心頭一喜:“枯木大師倒底還是勝了,接下來就看冷師妹的了。”再看冷香柔,神情有些恍惚,竟似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眾人一時都沒說話,剛才的打鬥,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形如何,但是從一陣陣強烈的法力波動中,還是感覺到了其中的慘烈。此時,枯木和高庸涵相對而立,都是默不做聲,眾人急於知道結果如何,屏息不語靜觀其變。
枯木忽然仰天長嘯,嘯聲說不出的悲涼,聞者莫不心酸,花笑頓時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果然,枯木大步走到遣雲真人身前,一揖到地,口中說道:“遣雲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