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怎麼會有桃核墨?難道是昨夜掉落的?
元曜十分疑惑,他拾起桃核墨的碎片,打算等王維醒了以後交給他。
別院外面,石橋之上,一名白衣女子騎馬而過。她駐馬橋頭,向別院中張望,馬背上掛著一張漆黑的巨弓,弓背上紋繪著硃色的蝌蚪文,和日、月、星的標誌。
白姬望見元曜坐在院子中喝茶發呆,眼珠一轉,笑了,“不如,試一試天樞弓。”
白姬伸手取下天樞弓,左手挽弓,右手平攤在陽光下。
陽光在白姬的手掌上凝聚成一支光箭,光華燦爛,如水流動。
白姬搭箭上弓,對準了元曜的髮髻,但她想了想,怕元曜生氣,還是將弓箭壓低,對準了他手邊的茶杯。
“嗖——”光箭離弦,飛射向茶杯。
光箭穿透茶杯,茶杯“砰”地一聲,碎成齏粉。
茶水熊熊燃燒起來。
元曜大吃一驚,無緣無故,茶杯怎麼碎了?茶水怎麼燃燒起來了?茶水又不是油,怎麼會燃燒起來?!
元曜張大嘴,傻傻地坐著,直到火焰蔓延上他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一躍而起,手忙腳亂地甩袖滅火。
“嘻嘻。”白姬在橋頭偷笑。
元曜聽見笑聲,側頭一看,望見白姬在石橋上詭笑,頓時明白了什麼。
元曜跑到竹籬笆邊,生氣地對白姬道:“你又捉弄小生!”
白姬騎馬走近,笑道:“我是在代替老天爺懲罰軒之。”
元曜一愣,“小生從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為什麼要懲罰小生?”
白姬道:“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如此大好的時光,軒之卻愁眉苦臉地發呆渡過,這未免太可惡了。虛擲光陰,是世間第一大罪,應該受到天罰。”
“啊?!”元曜抬頭四望,但見溪水明如玉,山野遍金黃,遠處的田陌中有農人正在辛勤勞作,村落中炊煙緩緩升起,田園風光一片溫馨靜美。
元曜有些慚愧,認為白姬說的有理,這樣美好的秋日確實不該在愁悶中渡過。
元曜道:“多謝白姬提醒,小生確實不該愁悶地虛擲光陰。”
白姬走進院子,將馬韁遞給元曜,“那麼,軒之就去做事,來充實光陰。先把馬牽入馬廄,再沏一壺香茶,順便去廚房給我拿一些吃的點心來,然後再去取一些硃砂,一支毛筆,一個箭囊。如果沒有硃砂,家禽的血也可以。”
元曜的臉青了,“請不要用隨意使喚來充實小生的人生!!”
“嘻嘻。”白姬詭笑。
元曜把馬牽入馬廄,請朱墨沏了一壺茶,又去拿了一些點心給白姬,然後去找來了硃砂、毛筆和箭囊。白姬坐在院子中悠閒地吃點心,元曜忙完之後,在她對面坐下,望著那一張漆黑的弓。
“白姬,這就是天樞弓嗎?”
白姬點頭,“對。”
“箭呢?只有弓,沒有箭嗎?”
白姬喝了一口茶,道:“日、月、星三箭都非有形之箭,肉眼看不見。”
元曜撓頭,“看不見的箭?”
白姬笑道:“對,看不見的箭。”
喝完了茶,吃完了點心,白姬開始用硃砂在地上畫符陣。符陣畫好之後,她把箭囊放在符陣中央,就去客房睡覺了,“啊,太累了,先去睡一覺。”
元曜望著硃砂符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符陣中的陽光格外刺目,彷彿所有陽光都聚集在了符陣中,如流水一般匯入箭囊。
下午,離奴提著菊花酒,揹著重陽糕,還拎了一條大鯉魚來了。
離奴對元曜笑道:“書呆子,爺來過重陽節了。”
元曜還在生氣,不理會離奴,揮袖走開。
離奴“嘿嘿”了一聲,也不放在心上。
傍晚,太陽下山時,白姬收了硃砂符陣中的箭囊。她將皮革箭囊紮緊,好像生怕箭囊中的東西溢走。
元曜問道,“這箭囊中裝著什麼?”
“日光。”白姬答道。
“日光?”
“對,晚上沒有日光,所以白天把日光收集起來,供晚上用。”
白姬收好箭囊,拉元曜去吃飯,“走吧,軒之,吃飯去了喲。”
昨晚沒有等到陶淵明,王維的神色十分悲傷,看上去很頹然。他沒有胃口,幾乎都沒動筷子。
白姬見了,淡淡一笑。
王維望了一眼木案上的菜餚,皺眉,“今天的菜餚怎麼都是魚?”